衛蓁感覺自己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長,現下,她終於穿過長長的黑暗,見到了點點光明。
她強忍困意,睜開雙眼。入目是被束在兩邊的輕紗帷幔,還有雕著繁複花紋的木質床架。努力支起身子,想要環顧四周,不知扯到了哪裏,後腦勺傳來一陣疼痛。
“嘶!”
倒下前,再次合眼之際,她看到了房間裏古色古香的裝飾和一個身著淺杏色古裝、提著茶壺的小姑娘。
“殿下既已醒來,身體便無大礙,隻是那補氣養血的方子還需按時服用才是。”
“是,奴婢定每日提醒公主用藥,絕不敢偷懶。”
隱約有對話聲傳入耳中,衛蓁緩緩恢複意識。
再次睜眼,那古意盎然的房間與飾物依舊未變,衛蓁這才不得不接受現實。
她穿越了。
別人穿越大多都是遇上什麼事故,而她隻是老老實實地在宿舍睡覺,這也能穿?
好在她在現代也沒什麼牽掛,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正在培育中的變異株——那關乎她能否畢業的水稻幼苗。
不過,穿都穿了,既來之則安之罷。
思緒流轉中,床邊正與人交談的小姑娘看到她醒了,快步上前。
“殿下,柳太醫說您身體已無大礙,隻需慢慢將養就好,不必擔心。”
殿下……看來原主還是個頗有身份的人。
衛蓁盯著眼前的小姑娘,仿佛是在回憶什麼。
片刻後
“你……是誰?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說著,她一手從錦被中抽出,虛按著額頭,“不行,頭好痛!”
穿越流小說她還是看過幾本的,這種時候,假裝失憶往往是最好用的方法,更何況她這身體像是剛生過大病,就更容易裝了。
她裝的毫無負擔,卻把小姑娘嚇得夠嗆。
“柳太醫,您快來瞧瞧,殿下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已經好了嗎。”
一名身著赤色錦衣下頜處留著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大步上前,這就是之前和小姑娘交談的那個人,也正是所謂的“柳太醫”了。
他細細檢查了一番,又問了衛蓁幾個問題,撚著胡須思索片刻,沉吟道:“此乃失魂症。殿下落入寒潭時,不慎磕到後腦,腦中淤血未散,才有此症狀。”
“公主這該如何是好?柳太醫,你可要想想法子,不然皇後娘娘怪罪下來,你我都難辭其咎。”說話的是另一著青色衣衫的姑娘,也似宮女打扮。
“唉……”柳太醫歎了口氣,道:“這失魂症隻能慢慢調養,待淤血自行消散。”
衛蓁不動聲色地聽著屋內幾人你來我往的對話,對原主的情況有了些了解。
“跌落寒潭還能撿回一條命,實屬萬幸,其他的倒也不那麼重要了。”衛蓁出聲安慰眼前愁眉苦臉的三人,希望他們不要在為此糾結了。
“罷,我再開副活血化瘀的方子。”柳太醫隨手指了一位小宮女,“你隨我去取藥。”
說完,向衛蓁施施行過禮後,背著醫箱轉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
紫宸殿
“啪!”
一聲巨響,高居上位的中年男子狠狠將手中的絹布冊子拍在檀木幾案上,平素溫文爾雅的白皙麵龐此時因憤怒而漲得通紅,甚至有幾分扭曲。
“這燕景雲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朕三番五次召他入京,他次次找借口推拒,若非念在他祖先與□□皇帝的交情,他燕氏守衛邊境多年的份上,朕早將此人除之後快了。”
“陛下,萬萬不可那!”因他的憤怒而跪倒在地的臣下紛紛勸慰。
“匈奴對我大周國土虎視眈眈,此時削鎮北侯兵權,一旦他有所反抗,難保匈奴人不會趁機坐收漁翁之利。”
“錢大人所言有理,那鎮北侯手握八十萬兵馬,一旦逼急了他,我等生死事小,陛下安危事大啊。”
……
聽到底下臣子們情真意切的發言,皇帝更加煩躁了。
這些道理他都懂,燕景雲的軍權削不得,最起碼現在不能削,但是此子實在可惡,早幾年邊關便有消息傳來,說西北軍不認皇帝,隻聽他鎮北侯號令,這一說法,近兩年愈演愈烈。
“都起來說話。依爾等所見,眼下該當如何?”
話一出,上一秒還嘈雜的室內瞬間安靜了。
宮內地龍燒的暖洋洋的,臣子們卻覺得脊背上寒意凜凜,不自覺地就把腦袋低了下去。
到了這種出主意的時刻,每一個人都清楚,說錯話遠比不說的後果要更加可怕,他們隻期望聖上不要點自己的名字。
氣氛凝滯了。
“在場眾卿皆為朕的肱股之臣,有什麼話,大可直言。”
皇帝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視線一轉,看到了默默立在右手邊首位的人。
“魏相,你怎麼看?”
被點到的人身著紫色袍衫,繡有九章紋,配金魚袋,他彎了彎身子,應道:“依臣所見,陛下不若擇一公主,賜婚與鎮北侯。”
他頓了頓,隻聽上麵傳來一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