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完林晚殊之後,長公主和侍女們回去了。
母親一走,林晚殊沒有帶清瀾,獨自一人去找正在幫她兢兢業業算賬的晏傳義。
“傳義兄,你的賬算完了沒有?”
林晚殊帶著好奇的笑容,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晏傳義。
“傳義兄,這次女官選拔考試,我竟然連第三輪都沒有殺進去,爹娘和我都覺得很意外——沒有想到在風氣還沒有那麼好的時候,就有這麼多出身普通的女子,她們從年少自強自立到中年,成為了眾望所向的女官人選。”
林晚殊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大開心地撇著粉嫩的嘴唇。
“雖說輸給她們,我是心服口服的,可我就是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痛快。傳義兄,你說你考了很多年的試,在你這麼多年考試的經曆中,你有過這種心情嗎?”
晏傳義把賬本推開,轉頭看向林晚殊的雙眼:“當然是有過這種心情的。我參加過研究生考試。當時,我通過向不同的人打聽消息,聽說有個雙一流大學裏麵有個非常好的專業,因為那裏的老師,啊不夫子都非常嚴格,而沒有多少人報考。我心想著,夫子們嚴格一些算什麼呢?競爭對手少一些,考著容易一些,才是最重要的。
“結果,當年那個地方的報錄比竟然是離奇的十五比一,也就是說——十五個過了第一關考試的人裏麵,隻有一個人能最後入選。而且,還有很多人的分高得離譜,我本來以為我的分已經夠高了,結果和他們一比,一點優勢都沒有。
“更可怕的是,在那些本就考了高分的人裏麵,還有一些人有特長、有科研成果。最後我毫無疑問地落選了,高分調劑到了另一所實力差一些的學校。
“不過,當時那場考試,也不是完全沒有給我留下好回憶。”
緊接著,晏傳義與林晚殊說起了自己參加研究生複試的場景。
那一年的他,還沒有脫發爆痘,樣貌還不錯,去報考學校複試完畢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幾個疲態盡顯,略顯邋遢的男生。
男生們一見到他,就嘰嘰喳喳議論了起來。
“這人也是剛才和我們一組麵試的嗎?噢!天啊,他是怎麼做到學了四年自動化,還有這麼多頭發的?”
“對,就是他!”
“還好研究生考試不看臉,不然他肯定是我們的一大威脅。”
“不用怕他。我聽說過他,他的初試比我們少二三十分,本科期間也沒有發過刊,證書也比我們少,估計是炮灰。臉在這裏沒用!”
那一天,晏傳義得知自己是個炮灰的時候,雖然很紮心,但知道自己是個漂亮的炮灰後,又暗暗自喜。
臉雖然沒用,但有的話還是挺讓人開心的。
晏傳義現在回想這段經曆,還是會忿忿道:“雖然輸給這些分比我高、比我有成就的人,我當時也和你一樣是心服口服的,但我心裏就是不爽。因為我本來很有把握自己能過的。”
聽晏傳義說完自己的考研經曆,林晚殊的心情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
“對,我此刻也就是這樣的感覺。”她淺淺一笑,“其實,即使是在輸得心服口服之後,依然心有不悅,也是很正常的對不對?這並不是做錯了什麼,不該被批評。是嗎?”
“那當然!”晏傳義略顯僵硬,但足夠真誠地一笑。“誰都有權利難過失落。”
“我在爹娘麵前都不敢這麼說,怕他們覺得我不大懂事,也怕他們覺得我的想法是錯的……”
林晚殊還有什麼話要與晏傳義說,晏傳義卻起身快速走出了這間房,留下一臉疑惑的她。
晏傳義拿來兩小壇酒,每壇大概隻有兩個拳頭那麼大,他遞了一壇給林晚殊,心裏還將那個神奇師兄的撩妹法則記得很清楚。
“我從遠醇坊帶來的鮮釀酒,名喚‘妄念’,‘狂妄的念想’。據說是一個努力卻依然生活窘迫的人發明的配方,他再刻苦地讀書,也沒有考取功名;他再深情地對自己的竹馬,也沒有終得美人心。”
晏傳義一遍說話一邊把酒壇打開,不看林晚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