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天上的父,願人們都尊您的名為聖,願您的國降臨,願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禱告中,是如此詠頌的,以虔誠的心感恩上帝,賜予我靈魂,更加感謝我的父母,恩澤我生命的奇跡。大千世界,繽紛壯麗,或許會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知道人生彼岸的方向,恐慌人生歌劇的結局,仿佛大海泛舟一般的彷徨與無奈,背後絲絲的溫暖,感受無微不至的關懷,那是無私的親情,也是上天賦予自己的責任,忽然聯想到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四篇樂章,如何去譜寫自己的命運,一切的一切。人生剛剛起航。

農曆1984年12月30日,這天對於中國人來講,是充滿喜慶的一天,挑紅燈,掛對聯,放炮竹,合家歡喜辭舊迎新。而我的家人則籠罩在焦慮與期盼之中,媽媽懷胎十月即將分娩,產房外,爺爺奶奶滿麵牽掛,不安的坐在長凳上,爸爸更是緊張萬分,心急如焚的渡來渡去,地上狼籍的煙頭,足以是爸爸平時一個月才能達到的數目。時間秒秒而逝,即將敲起新年鍾聲的前一刻,嬰兒的啼哭傳出了產房,鍾聲隨即也回蕩華夏的夜空,還有……爸爸興奮的喊聲。

無法確定是幸運還是黴運,爸爸媽媽就是按照真實的出生時間,給我上的戶口,就這樣,小小的我,沒能趕上開往新年的地鐵,無奈的隻能留在舊年的最後一天,不知為什麼,自己好像常常會與時間進行賭博,要麼開大,要麼開小,隻是第一局我輸的很慘,相信沒有人會比我的生日更小了吧?上帝的黑色幽默,有的時候真讓人惱火,慶幸的是,這些並沒有足夠的破壞力,摧毀我的自尊心,因為我絕對不會讓外人知道我的生日,絕!對!不!會!

完美的生活氛圍,是完美人生的基礎,雖然不能說自己的家庭生活完美無暇,但溫暖,幸福,和諧是可以肯定的,剛毅儒雅的爺爺,慈祥睿智的奶奶,孝順賢惠的媽媽,還有深不可測的爸爸。很奇怪,我一直找不到更恰當的詞語來讚美我的爸爸,想了很多找了很多,發覺那些詞語都不夠貼切,爸爸好像遼闊無際深不可測的大海一樣,總會帶來意外與驚奇,也許在每個男孩的心中,爸爸演繹的形象,永遠是完美的超人-智慧與力量,正義與勇氣,親人與師友。

瑣碎的細節,轉瞬的時間,嬰兒的啼哭縮影成了一張張照片中的主題,小小的我,一天天快樂的成長,從四處亂爬,到步履蹣跚,似乎每一件平凡的事,在全家人的眼中,都是一種喜悅的象征。奶奶曾講過,我兒時的說第一句話是叫“爺爺”,突然的讓全家人都震驚,樂的爺爺手舞足蹈,抱了我一整天,吃飯的時候都不肯放下,一定要親自喂我,而且連續很多天,晚上睡覺前總要與奶奶炫耀一番,睡覺甚至都會笑醒。老人的笑容,永遠是合家歡喜的首要因素,在我的家中更是如此,爸爸媽媽常常教育我,隻要可以讓爺爺奶奶開心,無論做什麼事都值得。他們也正是這麼做的,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不能常常陪在爺爺奶奶身邊,可是他無時無刻都在惦記著爺爺***身體,每次回家,總會特意帶一些東西給爺爺奶奶。而媽媽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的,無論上班家務如何勞累,每晚她總會端著一盆溫水為爺爺奶奶洗腳。看著疲憊而微笑的爸爸媽媽,小小的我,逐漸也會懂得作一些讓爸爸媽媽欣慰的事,用小拳頭為他們捶捶肩,用小手為他們捏捏腿,早上自己起床穿衣服,自己整理屋子,自己洗臉刷牙,甚至學習洗衣物,“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就這樣,我擁有了“大自然”。

我很小的時候,便萌發了對音樂的興趣,或許應當感謝出生時的鍾聲,調協出自己良好的音樂細胞,每當家中的收音機裏傳出曼妙的聲音,我便會立即放下一切的事情,急忙搬個小板凳坐在收音機前,安靜的聆聽,有的時候,甚至什麼也不做,隻是那麼賴在收音機前等待。不過事情總是有利有弊的,在那個時候起,我已經對播音員或主持人沒什麼好感了,他們的聲音總會讓音樂停止。值得慶幸的是當時並沒有電視機,要不然……

我是幸福的,因為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家人的關注,我喜歡音樂,同樣得到了家人的全力支持,4歲生日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家人竟然準備了一架鋼琴作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不知道在**年,一架鋼琴的價格意味著什麼。對於我來說,清晨,當我朦朦朧朧的醒來,揉開睡意的眼睛,發覺自己的房間裏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大家夥,更多的隻是驚奇,衣服都來不急穿的跳下床,繞著它左轉右轉,看個不停,撫摩時不小心按下了琴鍵,一聲清脆的天籟掠過耳際,回蕩在整個房間中。當時,隻覺的自己的頭皮與脊椎在發麻,周身的細胞一陣陣痙攣,活躍的隻剩下眼睛中閃爍的光芒。我轉過頭,開心的問爸爸它的名字,爸爸告訴我,它的家在東北鋼琴廠,它的名字叫“幸福”。

正如它的名字,仿佛神的使者一般,為我帶來了阿波羅的祝福,還是美麗的軍人阿姨,是她偕著我的手,陪伴我走進了音樂的殿堂,記憶雖然模糊了許多,可是我清晰的記得,每次在教授我鋼琴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會開滿產燦爛的笑容,我親切的稱呼她張阿姨。其實張阿姨也是媽媽最親近的患難姐妹,可能是因為年齡的問題,所以4歲前並不記事,對她的印象仿佛隻是從學鋼開始。常常聽到她幸福的稱呼我媽媽為“姐”,不過很奇怪的是,她在稱呼我爺爺的時候,從來不像我那樣稱呼“爺爺”,而是稱呼爺爺為“老首長”,起初我會很奇怪,偶爾耐不住性子,也會問到張阿姨為什麼要稱呼爺爺為“老首長”?她通常會微笑的拍著我的頭,輕聲的說到“等到,天天的鋼琴比張阿姨彈的還要棒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年少好強的我,那個時候真的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練琴,不單純的因為喜歡,還有一個願望,就是能快快長大,然後和張阿姨比賽,看誰更厲害!可惜,我永遠不能達成這個願望……

7歲,學習成績優異的我,開始與“no.1”結緣,一年級期末考試,便獲得了雙百分,全家人高興萬分,奶奶還特意與媽媽一道下廚,準備了好大桌好菜犒勞我,可是倔強的我,執意要等到張阿姨來一起吃,那天等了很久,依然沒有聽到張阿姨敲門的聲音。記的在那之後的第四天上午,家裏來了一位陌生的叔叔,同樣穿著颯爽筆挺的軍裝,頭帶鑲有國徽軍帽,有些特別的是,他的右胳膊上多了一條黑色的袖箍,以及臉上的憔悴與悲傷。媽媽叮囑我叫了一聲張叔叔後,便將我推回到屋子裏讓我練琴,滿頭霧水的我坐在鋼琴前,剛剛翻開琴譜,便聽見了媽媽的悲傷哭聲,那一刹那,我似乎了解了一切,心猶如被撕裂一樣的痛,失神的按下手指卻完全不知對錯。不知過了多久,媽媽帶著紅紅的眼圈,推開了我的房門,靜靜的為我換上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看著媽媽濕潤而悲傷的臉,心中的話還沒嘴邊已經全部凍結了,不知為什麼,我覺的自己應該沉默。

張叔叔走後,我與媽媽無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媽媽剛剛與爸爸通完電話,隻是一段的等待,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我狠狠的向滿天諸神發誓“我絕對不會再讓我愛的人如此傷心的流淚”,因為媽媽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卻好像遠在天邊,望著媽媽靜靜的流淚,我隻能如石像一般的呆坐在一旁,無力與愧疚仿佛是利劍一般,刺痛著我的雙眼,最終我默默低下了頭,暗壓著心中的憤怒,不自覺的握起了右拳……爸爸終於趕了回來,匆忙的走進客廳,不忘習慣性的撫摩了一下我頭,然後坐到了媽媽的身邊,媽媽依然在流淚,爸爸用的肩膀緩緩將媽媽環入懷中,體貼的為媽媽拭去淚水,低聲的安慰。眼前的情景,在其他人的認為眼中,或許隻是人生劇目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場,而身為爸媽的孩子,此時我卻能深深感受到,那份超越一切的情感。看著爸爸握著媽媽的手,我的腦中,毫無等待的映射出了一段熟悉的文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爸爸是最值得信賴的人,我相信媽媽也是與我一般的想法。小小的插曲過後,爸媽開始躊躇是否要告訴爺爺奶奶這事,左思右量還是決定如實的告訴兩老。爺爺奶奶有晨練的習慣,又逢星期天,而且天氣非常的好,這個時候大概會與一些朋友在公園進行健身娛樂。臨近中午,爺爺奶奶才回到家中。媽媽沒有勇氣說出,隻能強忍著淚水,讓爸爸將事情經過講給爺爺奶奶,奶奶是多愁善感的人,不盡慈淚縱橫,爺爺眉頭緊縮,不堪的合上了雙眼,重重的歎了一聲,轉身走回了臥室。

中午,媽媽執意下廚,簡單的弄了些清淡的菜,並且為腸胃不舒服的奶奶做了鍋小米粥,隻是全家人都沒什麼胃口,沉默無言。下午,全家人坐上了去張叔叔家的車,大概20分鍾的車程,一路之上,依舊沉默無言。張叔叔的家裏很多人,二間並不大的房子顯的有些擁擠,大多的來訪者穿著都是軍裝,或是嚴肅或是悲傷,當我走近內屋,看到了張阿姨的黑白相片,像框周圍有鮮花,張阿姨的笑容的依舊如此燦爛,我的視線模糊了,接著我聽到了媽媽的哭喊聲……。當天晚上,爸爸對我說,可能要與媽媽在這裏多留幾日在回去,並反複叮囑我一定要照顧爺爺奶奶。於是爺爺奶奶牽著我的手,走向車站,大概快到車站的時候,聽到身後有呼喊的聲音,原來是張叔叔,這時的已他退去了軍裝,換上了一套素白色的衣服,他拉著爺爺在車站一旁低語了許久。我看到爺爺不住的拍著叔叔的肩膀,而叔叔始終是那麼低沉著頭。汽車來了,張叔叔用略微帶著顫抖的聲音,將我與爺爺奶奶送上了車,並直意買了三張車票交與了爺爺後,下車向我們揮手送別。返回的途中,我聽到爺爺的數次歎息聲,回到家,發現***眼圈也有些紅腫。兩天後,爸爸媽媽回來了,媽媽憔悴了許多,蒼白的臉色,消瘦的臉頰微微塌陷,爸爸攙扶著媽媽去臥室的時候,媽媽從外衣兜裏掏出一本筆記遞給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傲天,這是張阿姨給的你,認真看,別辜負了張阿姨對你的希望。”後幾個字聲音有些梗塞,我默默接過筆記本,走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