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語氣裏似有無可奈何的央求,茗卿並不想拒絕。可當她想起前不久匆匆離去的紀伯伯,心軟之餘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紀伯伯那邊……”
“沒事,你隻管答應就是,其他的我來解決。”少年的語氣篤定,鬆了手,沒有留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可是……”茗卿微微張口,左手不自覺地握住了右手的手腕,指尖似有餘溫尚存。
“別可是了……”紀諼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卻不想在那雙澄如明鏡的淺色眸子裏,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此之前,他竟從未如此看過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幹淨得讓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望到底的眸子,純真得毫無掩飾,直擊靈魂最深處。
就連那些曾經被他拚命壓抑在心底的東西,竟也在這一刻變得鬆動起來,瞬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刹那間,他有些狼狽地別過頭,抬手佯裝陽光刺眼。漆黑的眼眸深邃依舊,比先前多了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就這樣,我要午休了。”
很顯然,這是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逐客令,簡簡單單,清冷得隻剩下七個字。
茗卿不知道這少年的態度為何會轉變得如此之快,可她僅僅隻是愣了一會,當即心下明了:“知道了。”
她麻利地將垃圾打包好,默不作聲地轉身離去,手裏的垃圾袋卻被她拽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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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茗卿如約地給紀諼送了一份醬豬蹄子,飯盒剛離手,她就立馬找了個借口逃之夭夭。
果然不出一會兒,整個走廊裏都回蕩著那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怎麼就一個啊啊啊啊!南茗卿你給老子回來!”
而此時的茗卿早已踏出醫務室的大門,笑得不懷好意。
她簡直能想象出紀諼看到那個長得歪瓜裂棗、骨瘦如柴的豬蹄時欲哭無淚的樣子,那可是她精挑細選的成品,僅此一個。
茗卿愉悅地哼起了師父曾經教過她的小曲走過了這燈影朦朧的街道,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聚焦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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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住院大樓。
二樓走廊盡頭的病房燈火通明,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讓本就寂靜的空氣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自打見麵那天起就注定成為死對頭的兩個人,一個麵帶假笑的坐在床邊心口不一,另一個氣在頭上連個好臉色都懶得給。而這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為了維係某些微妙的人際關係。
說實話,紀諼並不意外雷一鳴的到來,畢竟在他躺在這張病床上的那一刻起,就免不了被迫接受這群人的探視。
“喲,今兒這是鬧的哪出?雷三胖大戰僵屍折臂逃亡?”紀諼的目光懶散地落在了那人吊在肩上的手,詫異之餘不忘挑眉嗤笑。
這紀諼口中的雷三胖正是雷一鳴,聽這名字就知道他家裏人是希望他將來能夠一鳴驚人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