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十數匹馬立在原地,馬蹄鐵在略顯濕濘的地上踩出凹痕,馬打著響鼻,從鼻孔噴出悠長的白氣。
魏涿裹緊衣服站在一旁,他被凍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打小他就怕冷,興許是小時候在山裏凍壞了,每逢冬天都拚了命往身上套衣服。
魏涿瞅著這些馬,微微眯眼,這些馬個個精壯纖長,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種,但平日裏絕對被喂養得極好,要是偷一匹回去......
正當他思量之間,洪三乙已經帶著手下過來了,魏涿打量了一下,這些人都是守衛,就是平日裏站在漱金鎮門口查人的守衛。每一個人雖然看起來頗為精壯,但沒有一位修士。
今日和黑風寨會談,定然凶險萬分,隻是帶這些人,一個修士都沒有,看來修士果然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人啊,魏涿感慨一句。
洪三乙清點了一下人數,顫巍巍地講道:“出發吧。”
守衛們應了一聲,登時上馬,看得魏涿暗自叫好,這些人都上馬動作極其利落幹脆,騎上馬以後,整隻小隊都泛起一股肅殺之氣。
魏涿暗歎之間,也慢騰騰地翻身上馬,他忽然眼神一凝,自己的這匹馬和另外一匹馬中間連著一根繩子,他問道:“老爺子,這是什麼意思?”
“公公怕你中途逃跑,於是囑咐我看著你。”洪三乙微笑道,也上了馬。他上馬的動作很古怪,沒有彎腰也沒有借力,直接從地上騰飛而起,直直踩在馬鞍上,然後慢慢地坐了下去。
洪三乙說道:“開城門。”
吆喝聲頓時傳來出去,沉重的鏈鎖交合聲傳來,黑色厚重的城門向兩邊緩緩打開,魏涿感覺腳下的大地都略有些晃動,他有些咋舌,這城門可真夠重的。
城門一開,濕潤冰涼的空氣撲麵而來,小隊立刻縱馬而出,馬蹄聲驟起,清脆如春雷。
......
......
某處,天穹昏暗,似乎下一瞬就要坍塌爆裂,雷霆從縫隙中狂湧而出。
雷霆下有一座極大的城,但是極靜,天地間似乎隻有振聾發聵的雷聲。一位長須老人身著老舊破敗的長袍行在街道上,他的身後還跟著一頭大青牛。
街道上隻有一人一牛,在走著,這座裝潢頗為華貴的城就像死了一樣。
隋恙的臉色極為陰沉,怒色在他的眼中閃過。大青牛甩著尾巴,懶洋洋地跟在後麵,似乎覺察不到隋恙的心情。
忽然一道幾乎把黑天劈成白晝的炸雷閃過,隋恙抬起頭,隻見街口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一身黑色甲胄,連麵部也遮得嚴嚴實實的。
他望著隋恙,開口了,似乎長時間不說話,聲音都有些扭曲怪異:“隋恙,大人讓我帶句話。”
“什麼話?”隋恙問道。
“大人讓你滾。”話音剛落,那道身影便化作虛影消失不見,大青牛踏前一步,站在隋恙身前,那一蹄子重重地落下,剛才消失的那人又浮現而出,但是他居然詭異地出現在了它的蹄下。
大青牛的這一腳很沉重,激起了巨大的氣浪,掀起街道上的滾滾灰塵。那人渾身甲胄都破碎開來,隻見甲胄裏是一位纖長瘦削的年輕人,他的膚色極為慘白,一絲血色也沒有,他抬起頭,凝望著隋恙,眼瞳渾濁,是死人的眼睛。
他身上的甲胄迅速退去,化作一根漆黑尖利的長刺,直戳向隋恙的喉嚨,大青牛甩尾,灰影迅疾地抽在那人身上,勁力透背而出,在街道上撕裂出一條百丈長的裂痕。
那人被大青牛直直抽了一記,當場化作灰煙,甲胄的碎片都沒有留下。隋恙走上前去,蹲了下來,邊摸邊嘟囔道:“這個怎麼也沒錢?真摳。”
他憤憤不平地起身,繼續往前走,大青牛跟在他身後,兩人逾過大青牛打出的裂痕後,身後的街道詭異地翻湧了起來,那道裂痕悄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