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外打進來,落在地板上,勾出虛晃模糊的框影。
路從站在外邊,靠著門,斜立著,手裏拿著煙,瞟了一眼前方的樓梯,眯了眯眼,吐了口煙。
木梯上發出“咯咯噔噔”的聲音,由近及遠,拐了個彎,就聽不見了。
許天安從房內探出頭來,賊眉鼠眼地看著路從,說:“路哥,你從哪兒惹來的這麼個暴脾氣啊?怪嚇人的。”說完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作出受驚狀。
路從熄滅煙,往垃圾桶一丟,直起身,直接忽略他的話,拖著步子進了門。許天安摸了摸鼻子,很明顯習慣了,他跟著進去,路從已經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那台沒什麼信號的電視機,隨便挑了個台,倚著沙發,看了起來。
許天安厚臉皮地擠過去,“嘿嘿”地笑了兩聲,秉著鍥而不舍的精神,繼續問:“路哥,我瞧著這位姐姐挺好看的啊,人家表個白得冒著多大勇氣啊,你怎麼都不給個麵子,給直接拒絕了?”
這次終於換來了路從的注視,不過隻有一秒,路從就移開了視線。他懶懶地回了幾個字:“沒興趣。”
許天安在心裏嘀咕,這都沒興趣,他路哥眼光得多高啊。他想起他們班的班花,幻想著她說喜歡他的場景,一下子笑出了聲,笑容堪稱猥瑣。
路從往旁邊坐了坐,他看著電視,半晌才發現是個狗血劇,拿過遙控換了個台,上麵剛好是天氣預報。
“塢鎮將迎來降溫,風大,最近幾日不宜出海……”
零零碎碎的播報落進耳裏,路從皺眉,心情瞬間變得有點差,他按上紅色按鈕,電視變成一片漆黑。許天安毫無察覺,他站起來蹦了幾下,問路從:“路哥,我去打球,你要去不?”
路從搖頭。
許天安沮喪地出去了,畢竟路哥球打得賊酷,拉風,超酷!不過許天安又自顧自地安慰自己,路哥那麼厲害,怎麼會和他們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許天安心裏舒坦了,他從對麵抱著球走出來,邊跑邊喊:“路哥我走啦,我等會兒不吃飯了,路哥你幫我和奶奶說一聲!”
房間內又變得安靜起來,細細聆聽,好像還能聽到浪花撲打海岸的聲音,一陣一陣的。
路從回房間躺了一會兒,腦子是昏沉的,隻是怎麼都睡不著。他想到被中途打斷的睡眠,有點不爽,放棄了睡回籠覺的想法,從床上撈起衣服,走了出去。
塢鎮人本來就不多,現在一降溫,街上就隻幾個人。
一陣冷風吹過,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路從沒什麼感覺,他雙手插兜,疾步往前走著,惹得幾個女孩看過來,小聲地說著什麼,最後大概是他臉上的神情太冷,讓她們打了退堂鼓。
路從走進一家小酒吧,白天本來就沒什麼人,冷清得很。他找到老板,拿了瓶低度數的酒,又離開了。
於單齊拉過餘錦深,小聲地指著路從,說:“老婆,你不覺得那個人很奇怪嗎?哪個人來酒吧是專門買酒的?”
餘錦深擰著他的耳朵,吼他:“你閑得很?還有時間管別人!這兒一堆爛攤子等著收拾呢!快來幫我!”
……
路從走到海邊,找了個風小的地方,把酒放在沙灘上,再從不遠處的一間小破屋,拿了張不知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凳子和魚竿出來。將凳子放好,魚竿一拋,迎著海風,喝著酒,釣起魚來。
風吹得眼睛有點澀,路從閉上眼睛,往後一躺。
這下剛剛好。
遠遠地看,就會覺得這個人好像有點病。
這個人就是許天安。
他本來都打算和同學打球打到下午再回家,哪料到隊友被他老媽攆著回家吃飯去了。人數不夠,許天安也隻好敗興而歸。他剛回家就趕上吃飯,被奶奶叫出來找路哥。
許天安腦袋一轉,就知道路哥肯定是跑去海邊釣魚了,雷打不動,這一個月,隻要不下雨,沒有哪天不來。許天安應了奶奶一聲,就跑出去,風刮得他臉生疼生疼的,他頂著風,好不容易才到海邊,就看見他路哥躺在那兒,享受著悠悠的海風。
許天安對路從的崇拜更上一層樓,不愧是他路哥!
明奈姐曾經認真地對他說:“行為異常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點病的,天安你記得離他們遠一點點。”
許天安想,那他路哥估計……病得不輕啊。
他搖搖頭甩開這個想法,跑過去,一看,都睡著了。許天安趕忙把他叫醒:“路哥路哥,醒醒醒醒,奶奶說這樣會得病的!”
許天安的聲音渾厚響亮,路從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他坐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問他:“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