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溪流靜靜地流逝著過往的記憶,道路旁高大陰翳的樹木掩蓋了美好的流光溢彩。月色正濃,歲月正好。
兄妹兩飯後翻牆出了鎮遠侯府,在嬉鬧聲裏沿著溪流旁綿延的石路散著步。
薛伊拍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對著月亮長歎,“好撐啊!”
薛溥看著身旁的傻子,揉了揉她的長發,“誰讓你吃這麼多的,自己偏要吃。”
“還不是因為…”薛伊剛要說出自己和薛溥的實際意圖,可轉念一想,這可不行,趕忙把話咽到了腹中。
“因為什麼?”薛溥饒有興致地看著薛伊編故事,那嘲諷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掩飾。
“當然是因為我看見哥哥食欲大振,非常想吃啦!”薛伊用那嬌滴滴的語氣惡心起了薛溥。
果不其然,薛溥看著薛伊的眼神複雜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決定快步甩掉這個叫“妹妹”的累贅。
薛伊隻能邁著自己的小步子小跑著跟著薛溥,“你走慢點,趕著投胎去啊!”
“是是是,遇到你不投胎真的活不下去。”薛溥順著薛伊的意思挖苦著薛伊,步子反而更快了些。
薛伊笑著死死地拉住薛溥的衣衫,“既然跑不過你就別怪我了。”
“你啊你!”薛溥看著眼前“蠻不講理”的薛伊,拍開了她的手,“可別使這些手段,你哥哥我可不是吃素的。”
薛伊張牙舞爪地撲向薛溥,兩人在溪邊又一次“友好交流”起來,隻是這次薛伊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她挪動著身子躲避著薛溥的攻擊,但這次他輕了很多。
很快薛伊就敗下陣來,她滿臉不甘地揮舞著自己的胳膊,卻在薛溥的淫威下歸於平寂。月光下,薛伊在溪邊拾了幾塊漂亮的石頭,薛溥采了朵剛的荷花別在正在玩水的薛伊發間。
薛伊對著水麵仔細端詳起自己來,“這美人可真不錯啊!就是旁邊這男的太差了點。”
結果話音剛落,薛伊就被薛溥像提小雞崽子一樣給提了起來,“回家了~”薛溥故意拉長尾音來宣泄他的不滿。
“哼,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薛伊托著臉沉醉在自己的美夢裏,然後就被薛溥上下晃動了幾下,在風裏,她有些困倦了。
“回去吧,但我走不動了。”薛伊蹲在原地向薛溥挑眉。
“哦,那你呆這吧。”說罷薛溥就轉身走了起來。
而薛伊依舊蹲在那,雲淡風輕。
果不其然,很快黑影就籠罩了蜷縮成一團的薛伊,她的頭頂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起來吧,回家,我背你。”
薛伊瞬間來了精神,一下子跳到了薛溥的背上,雙手扒拉在薛溥的胸前,神采飛揚地教育起薛溥來,“這才對嘛,爹可是說了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聽著後背那人放肆的語氣,薛溥隻感覺腦袋疼,“你這模樣,以後誰人敢要你。”
“那就呆在你家纏死你,馬兒,駕!”薛伊策馬揚鞭往家趕。
前麵的薛溥翻了個白眼,“明天你就及笄了,也是成年了。”
“對啊,怎麼了?”薛伊頭靠著薛溥,看著旁邊的溪流,語氣裏滿是隨意。
“你也要會照顧好自己。”薛溥語重心長地對薛伊教導著,“爹馬上又要回前線了,家裏沒人照顧你了…”
“不是有你嘛,怕什麼啊,真是的,我又不是就要出嫁了。”薛伊突然有所頓悟,“哇,該不會是你要把我賣了吧?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救命啊,人販子賣人啦!”
“嗬,上了賊船還下得來嗎?我可是賠錢才把你給賣出去的。”薛溥歎著氣遺憾地抱怨著,一路小跑起來。
“臭薛溥你過分了!”薛伊狠狠地扭了下薛溥的後背,隻聽見沉寂的夜裏傳來慘叫。
夜更深了,倦意襲來,薛伊合上她的雙眼,均勻的呼吸聲在這夜裏也很悅耳。
薛溥從正門進了府邸,沒有驚動薛黎。他靜悄悄地打開房門,把薛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而那小丫頭卻一點感覺也沒有,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薛溥靜靜地看著薛伊的臉龐,從發間到下顎,他生怕錯過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都在記憶中留下了他的拳頭,沒有一處缺少。薛溥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然後輕輕地給薛伊蓋上被子,摘下發間的那朵花,合上薛伊的房門回屋去了。
那往常的屋子和平日裏一樣,散發著玉蘭花的清香,可今天總讓他覺得空戚戚,可能,這就是離別的味道。
月還是如往常般明亮,夜鶯落在枝頭時,人間已然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