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食指,原名郭路生,路,緣起而生,陳淢,它延伸在你的腳下,卻從來不是我的。
詩人弗羅斯特的《未選擇的路》
黃色的樹林裏分出兩條路,
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佇立,
我向著一條路極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叢林深處。
但我卻選了另外一條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顯得更誘人、更美麗,
雖然在這兩條小路上,
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跡,
雖然那天清晨落葉滿地,
兩條路都未經腳印汙染。
嗬,留下一條路等改日再見!
但我知道路徑延綿無盡頭,
恐怕我難以再回返。
也許多少年後在某個地方,
我將輕聲歎息把往事回顧,
一片樹林裏分出兩條路,
而我選了人跡更少的一條,
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長大以後,張暮遲隻記得兩個畫麵,一是純黑的夜空下,少女頂著一雙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天空的模樣,第二個,是現在。
遇到陳淢那一年,是她高三。其實他們高一就是同班同學了,她始終記得對這個男孩初時的印象。語文課上,他自告奮勇上台朗讀詩人食指的《相信未來》。張暮遲就坐在第一排,她心裏暗諷,這男孩讀的真不怎麼樣,一邊又用食指在相信未來那幾個字上圈來圈去。未來嗎,相信未來嗎?少女的心裏是清晰的,她的心是一層迷霧,那迷霧是清晰的。“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她是空遊著的精靈,她快缺氧了。
那為什麼說遇見陳淢是在高三呢,因為這兩年的記憶實在是太模糊了,她隻回想起自己對這個男孩在初認識時的好感。他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總是把謝謝掛在嘴邊,她不止一次聽見他對別人,聽他對自己說,謝謝,sorry(。盡管她覺得這樣有些過,但禮貌讓張暮遲在心中為他保留了一份好感。一次,她忘了是因為什麼陳淢對她說了謝謝還是不好意思,她做著不可理解的表情,對當時雖剛相識但已十分信賴和熟稔的後桌說,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不過,當時她心裏可是又甜又驕傲呐,他跟我說話啦,說的還是不好意思。還有一次,晚自習結束,張暮遲在地上整理書包,沒辦法,這女孩子就是這麼不拘小節,她的課桌是亂的,經常被班主任向家長抱怨,她的書包是髒的,總是甘心在地上呆著,像一塊“魚抹布”。陳淢是勞動委員,這職位莫名的讓暮遲覺得他離自己很遠,因為這是她最不能做的事嗎。當時,他提著垃圾鬥走過她蹲著的過道。垃圾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書包,男生忙道歉。張暮遲呢,瞪大了眼睛,微張著嘴巴,似驚恐狀退了一步。陳淢走過去了,暮遲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她後桌說,你臉紅了。
然後便是高三時她對他鋪天蓋地的喜歡,喜歡了好一陣,她才想到,高一高二這兩年她對陳淢的印象是什麼,結果死活什麼都想不起來,一個表情,一個背影,什麼事件都沒有,她才知道,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少年在她的心裏什麼都沒有留下,那件事情,原來占據和迷糊了她整整兩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