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緊盯著的贏隗臉色沒有一絲變化,隻有如墨一般的眸光深處有隱隱的漣漪微閃,他微微低下頭,避開了葉明柯明亮的目光。
“我隻能即便你的實力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但是這一次你能夠活下來純粹是因為你的運氣好。所以,逃吧!”
“運氣?即便這樣也是運氣,也是。”葉明柯敏銳地捉住贏隗話語中那些極其隱晦的信息,沉思道:“也是,我起意一路千裏奔襲襲殺野修,完全是隨機的,你們得到消息的時間絕對不長,能夠來得及趕到布局的人手不會太多,即便如此,也有十幾個通元境殺手,如果時間再拉長一些,那麼化靈,乃至更高境界的修士也不是沒有可能趕來。”
“這次你們的陣仗可真夠浩蕩啊!”
雖然透過贏隗隱晦的話語大致猜到了事態危急程度的葉明柯並沒有驚慌失措,經曆了多番磨難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從無名鎮中出來的少年,他沉思了一會,心中大致想好了接下來的計劃。
“謝啦,兄弟。”葉明柯隨手一拍贏隗的肩膀道。
“你我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贏隗冷著臉道。
“行行,你說不是就不是。”葉明柯翻了個白眼,知道現在也沒有時間磨嘰,起身開始忙碌著熄滅洞中的火堆,掃除眾人留下的痕跡,一邊還嘮叨著解釋道:“我們現在一起動身,本來不應該帶上你的,但你中了雷火咒,沒有我持續幫你拔除火毒的話我怕你一個人撐不住。”
“我們是敵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心髒破碎還能夠活下來,但是你應該明白那一劍我確實是想殺死你。”贏隗看著那個忙碌起來,還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婆的人,話語冷漠地道。
“行,你說我們是敵人,那就是敵人,那你現在是被我俘虜了,行了,俘虜兄,走吧!”葉明柯手腳麻利地處理好痕跡,斜挎著用青布包裹起來的劍匣,轉過頭來向贏隗伸出了手。
火堆已經熄滅了的山洞一片漆黑陰冷,隻有那個凝固著相握姿勢的影,有著溫暖的手,和唯一明亮的眼睛……
一高一低兩個身影在星月寥落的崎嶇山野間漸漸遠行,突然一沙啞,一清朗的聲音在夜色中蕩起漣漪。
“你在往哪裏走?”
“你猜?”
“不要走人跡罕至的山路,喬裝後走人煙較多的路。”
“為什麼?”
“正宗仙門裏會有能夠感應天機的修士,如果你走山野與其他人沒有接觸,天機的波動很小,很容易被測算出來。”
“那有點糟啊,我之前以為山野間比較安全,所以是一路往深山野嶺鑽,現在要走到有人煙的地方,不知道還得有多久。”
“那你自求多福吧。”
“沒事,這個信息真的很重要,還是謝啦兄弟。”
“我說過,我不是你兄弟。”
“那行,那謝啦,敬業的俘虜兄!!!”
漆黑的夜色裏,一問一答的話語聲漸漸遠去。
春夜裏,漸有細雨零落……
兩天後,某小城門下,穿著布衣,剛剛能夠自己行走,臉色蒼白的贏隗抬頭看向城樓門上的名字。
而在他的身邊,是同樣換了粗布衣裳,背著小山包一樣柴草的葉明柯。重新變回小鎮背山少年的他踏著草鞋走得無比地自然,純然隻是一個麵容清朗的鄉村少年。
一個抱著紅纓搶百無聊賴地靠在城門口收入城費的壯碩兵士看到一個病懨懨的黑臉青年堵到了城門口的大道,瞪大的眼睛一豎,就要發怒。
葉明柯忙上前,伸手熟稔地上前守城的凡人士兵幾個銅板,淳樸地露齒一笑道:“兵大哥,後麵是我村裏的表哥,他身子不好,我陪他來城裏看醫生,順便賣些柴草。”
那一臉橫肉的壯碩兵士掂量掂量了手裏比平時入城費多了兩個的銅板,臉色稍霽,收起銅板,朝地上呸了一口,揮了揮手中的紅纓槍道:“快滾快滾!”
葉明柯微微點頭一笑,伸手拉住贏隗要一起走入那座城中,一拉卻拉不動,他轉過頭看向贏隗眼神中帶著疑惑。
贏隗收回目光看了葉明柯一眼,眼神複雜,卻還是舉步隨著葉明柯走入了那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