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柯有些好奇地低聲問了竹竿,阿如的娘親是誰?
但是竹竿搖了搖頭說道,其他具體的東西他不知曉,隻知道是李翰在陽京的時候認識的,而且應該是件傷心事,李翰很少提及。
葉明柯心中的好奇更盛了,不過他雖然是個很喜歡聽故事的人,但是涉及到別人不願意提及的隱私,他也不好再問。
竹竿又跟葉明柯聊了一會其他的事,等到臨近日暮時才起身準備回去。
臨走前他鄭重地向葉明柯鞠了一躬,為之前隨大流把葉明柯送出山莊的事表達了沉重的歉意。
葉明柯輕笑著扶住了他,溫言原諒並寬慰了他幾句。竹竿還是再次躬身表示歉意後才轉身離去。
“竹竿這孩子的心其實還是算不錯的,隻是他的耳根子軟,心性太躁。衝動起來可能做好事也可能做出自己也後悔的壞事。”
竹竿走後,李翰站在門前,看著他已經快消失的背影對葉明柯輕聲地說道。
葉明柯背對著李翰站在庭院裏,也看著竹竿快要消失的背影。他聽到李翰的話語,微微低下頭,依舊微笑著。
“我知道,我也沒真的怪過他。畢竟他也沒錯,我可能真的就是個不祥與怪物。我被人另眼看得久了,早就習慣了。但好在……”
他抬起頭,看向李翰,眼神真摯,微笑著道。
“即便知道我是怪物,這個世間還是有人願意接納我,不是麼?”
李翰沉默地看著這個其實外表上看比竹竿年紀還要小的少年。
突然看到了幾分令人心酸的滄桑。
接下來兩天竹竿又過來了一趟,帶來消息說村子裏沒出什麼意外,三個仙人雖然有些難侍候,但村子裏還能控得住,就是錢花多了點。
李翰和葉明柯兩個人也終於都放下了心來。
大雪封山,除了李翰偶爾出去找一些枯柴,三人都沒有太多的事可以做。
阿如每天依舊很活潑,在附近瘋跑戰雪花,或者突然安靜下來,在木屋前的庭院裏很認真地堆起了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小雪人。
一臉認真的白衣小姑娘配白色的可愛小雪人,畫麵很寧靜美好。
“這丫頭也不是一直脾氣那麼壞,還是有很安靜乖巧的時候嘛。”看著庭院裏的小姑娘,葉明柯有些感慨地想。
結果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不久,就看到小姑娘摸出了她那根一直帶在身邊的木棍,目光淩厲。
“唰”的一下,砍掉身前的那個可愛的小雪人的半個腦袋……
葉明柯靜了一下,移開了目光,默默把自己剛才的那個念頭打死。
李翰則一直在苦讀經書,苦想著經書中的奧妙。無聊的葉明柯也躺在窗邊的床上,思緒漫無目的地想天想地想著往昔與未來。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場他們不知道的危機,一直就像在懸崖邊上被風吹得一直搖晃的巨石,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場大一點的風就會把它吹得落下。
……
方五也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他今天已經在那個門外走過了好幾次,甚至不知不覺繞了村子已經好幾圈。
卻一直沒有膽氣進去。
他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他已經想了很多很多天,因為恐懼從他進入鬼海起,便再也沒有放過他。驅使著他,威逼著他,讓他一直想下去。
他在想,從鬼海裏帶來的草藥和其他的礦石夠交幾年的供奉?
當初那批草藥和礦石一部分因為方四和趙元的死丟失在海裏,剩下的難以不能保存,就隻剩礦石,能夠交幾年呢?
一年?兩年?
一年兩年後,自己會不會又得進入那個讓他至今夜夜夢魘的鬼地方?
而且即便自己因為進去過一次輪到的機會不大,但是還有方大,還有方二。
他們家好幾個青壯漢子,總有輪到的,畢竟這些村的青壯剩下的已經不多。
他很怕死,也很愛他的親人。不然當初在迷霧海的李歸凡放鬼害死方四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克服自己特別膽小的毛病衝上去。
那可是仙人啊!
方五現在想起來腿還有點發軟,那時候自己怎麼就敢衝上去?
而現在自己怎麼連邁過那個門都不大敢?
“我不能死,老大和老二也不能死,家裏五個兄弟,老三和老四都早夭了,剩下的我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他在一棟木屋的牆壁前停下腳步,一遍遍喃喃地對自己說,而後他抬起頭,再一次看向村子裏這座最大的大屋牆壁上的那張告示。
他識的字不多,但還能勉強認全上麵的字眼。
“仙人有詔,令爾等尋天下生而有奇異之能之人。知而不報者重罰,而有助仙人尋獲者,可得仙人一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