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死了,但今日他們還將要進行最後一戰,為你打開一條路!”
“他們是誰?我又是誰?”葉明柯看向前方那一雙雙狂熱地看著他的眼睛,迷茫地道。
“他們是你的親人,他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劍叔輕聲地道。
一個離得最近的那個幹枯巨人晃了晃,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手上坐著的是他在小鎮夜遊時常一起談心的打更人王伯。
他蒼老的臉朝明柯輕輕微笑著,如同過往的十六年。
另一個巨大的肩膀上站起一個熟悉的人,是他替陶堯要過許多次陶娃娃的泥水匠老劉。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許多、許多小鎮上熟悉的麵孔,他們注視著他,目光溫暖如同看向自己家的孩子。
“明柯,什麼才算是真實?”
劍叔突然再一次對葉明柯問出了這一句話。這一句那一日暴雨中他回答少年小鎮是否是真實存在的問題時,他反問少年的話語。
葉明柯抬起頭,環視著那些熟悉的人他完全不熟悉的模樣,這麼多年,原來他們一直都在守護著自己嗎?
他沒有來得及回答劍叔這個問題,天空中再一次傳來巨大的撕裂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許多年後,他走過許多的路,經曆過許多的事情,了解了更多小鎮的迷局,對於這個問題有了很多的想法,但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再回答劍叔這個問題。
這個叔最關心的問題。因為叔答應過他,答應過一個人,永遠不會騙他。
而叔是那樣的一個人,說出的每一句話,無需是誓言,亦比千鈞重!
天空中再一次傳來了巨大的開裂聲,一道光明的裂痕橫貫了整個黑暗的天空。
那些原本還在向前飛來的光芒中的仙殿瓊樓與萬千神明突然都停住了,靜默無聲地分列成兩排。
萬千神明恭然豎立,如同將要迎接他們的帝皇。
神明的帝皇!
那道光明的裂痕越來越大,到最後如同在天空中開出了一條巨大的光明的深淵,深淵向前延伸,最後好像變成了一條光明的坦途。
一個頭戴帝皇冕旒、身著帝服、堂皇浩蕩、光芒萬丈的金色人影從這條大道中緩步而來,一步踏入這方世界。
他的行走默然無聲,但是當他踏入這方世界時,整個世界仿佛顫抖著向他傾斜,發出刺耳的哀鳴。
那個腳步仿佛也踩在每個人心上,每一個注視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臣服與畏懼。
他是神明的帝皇,自然也是世間一切事物的帝皇。
“神仙之上的存在。”
那一刻葉明柯在顫抖中想起幾年前叔告訴他那個試煉的神仙局時,對他說過他懷疑那個神仙局後有一個神仙之上的存在。
那個神仙之上的存在需要他在六年之後,離開小鎮。
這個存在來了嗎?他毀滅了小鎮,甚至毀滅了自己,自己當然隻有離開!
那個帝皇的身影屹立在空中,無視腳下密密麻麻的魔軍,隻是仔細地負手觀看著這個由古戰場構成的小世界。
“有趣!”
帝皇輕笑。
聲音不大,且是笑聲,卻依舊帶著令人心生臣服的威嚴與霸道。
他打量完這方世界後笑道。
“以墜日之戰中的千萬魔軍屍骸為基,以日核為軸,以殘缺的世界神樹夢柯為依憑,建立起了一個隔絕天道,介於真與幻間完整而自恰的世界。”
“不,還不能完全自洽。以魔軍屍骸為基,魔軍戰念雖強,戾氣也重,所以每月這方世界會有一夜從幻側向真實,傾泄戾氣。”
“小鎮月圓夜會消失?喬喬那年看到的東西原來都是真的,這就是小鎮月圓夜家家閉戶安睡真實原因嗎?”下方的葉明柯突然想到。
“這等手筆,這等奇陣,難怪孤這麼多年也未能找到。”
帝皇低下頭視千萬魔軍如無物,隻是凝視著坐在輪椅中劍南天。
“劍尊者,此陣非世間之陣,可否告訴孤,是彼岸哪個人所立?”
“六界帝主也有需要問我一零餘之人的問題?”劍南天淡淡地回應道。
“劍道封尊者之人,唯劍尊者一人耳。孤雖自傲,卻不輕看世間的劍道至尊!劍尊者不便回答便罷了,何必自損?”
帝皇看著下麵那個眉目疏朗,麵容平靜的男人,坦然笑道。
“可惜彼岸之人,既然即便是彼岸的人,但畢竟還是在同一條河流裏,脫不開河流的束縛。此等大陣,窮盡你們魔界、青宮、諸天叛逆也維持不了多少年。”
“不然,此界倒是可以成為河流裏的一艘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