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苦笑,這一去,仙途茫茫,不知何時才能與淩容再相見。
擇了個吉日,淩勳便要上仙人岩。
蘇正則道:“淩姑娘止步,仙人岩是蘇家禁地,接下來隻能令弟一個人上山,慎獨仙尊見或不見,皆是他的命數。”
蘇正則看像淩筠的眼神冷酷中略顯溫柔,似乎心中蕩起了一絲漣漪。
淩筠心中充滿感激,道:“多謝大公子。”
蘇錦魚道:“勳弟,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球球和魚的。”
淩勳道:“謝謝錦魚哥哥。”
球球仿佛也在也安慰著淩勳:“汪汪……嚶嚶嚶嚶……”
蘇正則道:“淩勳,接下來的路,每一步都需要你親自去走,你可願意上山?”
淩勳不假思索,堅定道:“願意!”
蘇正則繼續道:“山中分四季,你要經曆嚴寒酷暑,害怕嗎?”
淩勳道:“不怕!”
蘇正則遞過幹糧、飲水、冬衣係在他背上。道:“沿著這條路,一直往上走,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回頭,每一步,都需要你腳踏實地。”
淩勳點點頭,應道:“嗯!”
蘇正則運法打開仙人岩結界的一個口子,淩勳走進結界裏,結界隨即自動合上,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的結界裏。
仙人岩裏雲霧繚繞,漫流的山泉水打濕了青石鋪就的台階,濕潤潤的風輕輕的吹撫著,一條羊腸小道又長又彎望不到頭,淩勳不知腳下滑倒多少次,膝蓋磕破多少次,他一步沒用回頭,仙人岩的路像無窮無盡一般走不到頭,淩勳不知走了多少日,熬過了酷暑,走過了嚴冬,幹糧吃完了,水也喝光了,餓了渴了,他就喝山澗的泉水,地上的雪,走不動了,他就手腳並用一階一階的爬行,他深知所有人對他的期待,無論多難,他都不會放棄。
天可補,海可填,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複追,淩勳上山已有七日,淩筠在穀雨舍每日除了打坐就是扶琴,時間不知不覺從指縫中溜走。
一曲君擷無俗韻,奈何奏罷無人聽。山中深處簫聲閑,愔愔曲罷秋夜深。
這峻祁山中,是誰的玉簫與她的君擷和曲?
仙台聖境隱山深,流水清風氣韻甘。
“咚,咚,咚”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白天還是黑夜,仙人岩上三聲肅穆悠長的鍾聲,空靈又有些蒼涼。
一陣異香隨風飄來,一個聲音猶如天籟的仙女聲音,道:“你是何人?”
淩勳朝著聲音來的方向鞠躬行禮,恭恭敬敬道:“我……我是百越城淩家淩敬欽之子淩勳,求見慎獨仙尊。”
仙女道:“為何求見仙尊?”
淩勳道:“淩勳幼年不幸,患有眼疾,求見仙尊,懇請仙尊相救。”
仙女道:“請隨我來吧。”
恍惚中不知是過了多少日,淩勳睡了很長很長一覺,睜開惺忪朦朧的雙眼,他睡在山頂一塊平坦的巨石上,巨石像仙人打坐的蒲團,巨石壁上篆文刻著「仙人岩」三個大字。
環顧四周,樹木青蔥,峰巒疊翠,繁花遍野,青苔斑駁,山泉清澈,如詩如畫的仙境聖地。淩勳再一次清晰的看到這個世界。
淩勳欣喜若狂,道:“淩勳多謝慎獨仙尊!多謝慎獨仙尊相救。”
淩勳朝仙人岩巨石跪拜,虔誠地磕了三個頭,便下山去。
仙人岩山頂上,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問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背負「曉月」佩劍,星空灰色長袍鬥篷半遮麵的女子,道:“長途漫漫,山高水長,後會無期吧。”
說罷,伸手扯了扯鬥篷的帽簷,將臉遮得更嚴實,隻能看到她那紅潤又略顯蒼白的唇。她頭也不回,坦然決絕的走下山去。
從淩勳上山之日起,淩筠心裏越來越焦慮不安,茶飯不思,在仙人岩山下不眠不休等了七天六夜。
蘇正則和蘇錦魚在練功結束後,牽著球球也會來等上三兩個時辰。
夜涼如水,又是一個不眠夜,淩筠不眠不休連續等了七天七夜,蘇正則打發了蘇錦魚回天璿院,自己卻沒有回去。
他看著眼前這個淩筠眼中有一絲柔情,有一絲擔憂。
試劍林一事,蘇逸狠狠的批評他,不應在她姐弟無依無靠的時候落井下石,顯得他背信棄義。他在心裏思考許久,上一輩人的事強加在後輩身上,沒有標準就否定了淩筠,確實是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