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致謝,道:“多謝雲中君。”
蘇逸擺了擺手,笑道:“不用客氣,我與你父親兄弟相稱,你應叫我一聲伯父,再說,你與靈均有婚約,成親後都是一家人。”
什麼?淩筠詫異道:“什麼?婚約?我……我……我可不記得這些。”
蘇逸哈哈大笑道:“那是你還小,這婚約是我與你父親定下的。”
淩筠臉蛋緋紅,羞答答地低垂著頭盯著腳尖,好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小聲翻:“我可不記得這些了!”
“噗”淩容忍不住笑道:“師姐這是害羞了。”
淩筠臉更燒得更紅了,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轉頭笑罵道:“休要胡言。”
淩筠回想起,下山前師父太清真人除了交給她一枚瓊琚之外,還有一個檀木錦盒,她還未細細查看,想必便是那份所謂的婚書。
客套攀談了一會兒,申時已到,蘇家家規過食時不食,一人一案,不可同席。蘇逸在天樞院設家宴款待淩筠三人,蘇姓長輩、蘇姓弟子都到場了。
眾人入座,淩筠卻見對麵空著一個座席,正在此時,走來一位白衣若雪的翩翩公子,在座的蘇姓弟子紛紛起身行禮道:“大師兄。”
他頭發半束半披,頭戴銀冠,光潔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像朝露一樣清澈,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子,都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長長的頭發披在頸後,衣袂翩翩,腰飾禁步,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世間少有。
他就是蘇正則,淩筠那一麵之緣的未婚夫。
蘇正則向長輩一一行過禮,轉身向淩筠行禮,他平靜得如同結了冰的湖麵,不起一絲漣漪,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氣質。
“大公子好!”而淩筠臉兒紅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一眼。
身旁一位俊郎的白衣少年朝蘇正則附耳輕語,道:“兄長,你看,她的臉都紅了!”
蘇正則心裏咯噔一下,隻覺得心跳加速,側過頭輕聲道:“不可無禮!”
蘇清塵道:“兄長,你不知道……”
蘇正則輕聲製止道:“食不言。”
那少年正是蘇家二公子蘇清塵,見兄長對這個話題無趣,隻好縮回自己位置上。
晚飯後,一路舟車勞頓,淩筠一行人安排在穀雨舍休沐,每一處院落都是獨棟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穀雨舍中廚房、客廳、臥房一應俱全,鍾聲悠然的傳來,伴著朦朧的夜色,伴著清涼的夜風,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有悠遠的淡淡的沁人心脾。
天樞院書房。
整個峻祁山在月光的襯托下,像鋪上了一件銀色的輕紗,夜色加濃,山中的星火越來越多了。蘇逸和淩筠相對而坐。
淩筠開口道:“伯父,六年前,淩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請告訴我一二。”
蘇逸看了看淩筠,皺眉道:“六年前,當我們趕到桃源穀時,已經晚了,淩家弟子屍體橫陳,你的父親亡故,你的母親和弟弟我怎麼找都沒有找到,那種情況想來也是遭遇不幸了。”
輕濤鬆下烹溪月,含露梅邊煮嶺雲。捧杯沏茶,開水向杯裏一倒,馬上看到一團白霧騰空而起,杯子裏,茶葉都齊嶄嶄地懸空豎了起來,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筍,又慢慢的,像雪花墜落一樣,清香幽遠,回味無盡。
破舊的半壁草房裏,映著火光,薪燃畢剝,佝僂著身子的陳老財坐在火堆旁邊,癡癡地望著篝火出神。
這搖搖欲墜的半壁危房,魏江晴看了著實心慌,行走江湖多年所見的孤寡貧困老人也不至如此,陳老財刷新了他對孤寡貧困的印象。
小小的堂屋燃了篝火,似乎再也擠不進一個人,朱友現在門口,擋住了屋裏灌的冷風,火苗搖晃了一下,更旺了。
他遞上手裏的油紙包,包子冷得略略有些發硬了,道:“給你的。”
陳老財一看是個孩子,有些眼熟,卻又記不起來,笑盈盈的接過包子,招呼朱友進屋坐:“外麵冷,過來坐,過來烘火!”
朱友搖搖頭,看了屋裏陳設,無法下足,更不知道可以坐哪裏,他指著陳老財手裏的包子道:“快吃吧,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