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陛下下旨,命寧國公府寧彥於半月後隨使臣入洛索國。高公公親自到寧國公府宣旨,臨走前留下一句“小公爺保重”。
柳如珍眉眼間滿是歡喜,毫不掩飾。
熬了這麼些年,她總算是把寧彥熬走了,日後,這國公府就是她和她兩個兒子的。
葉畫得了消息正要回去複命,恰好撞見將軍進了妘姬的書房,她隻好在房門外等候。
此時妘姬正在房裏作畫,畫中翩翩公子踏馬賞梅,麵迎紛雪,腰間配寶劍。一抿薄唇勾起,眼中的冷冽深似大海。
妘淏進門輕咳一聲,隻見妘姬抬頭勾起嘴角,“爹!”
“今日之事,你可聽說了?”妘淏向來心直口快,也不想繞著彎子試探。
妘姬眉眼間滿是笑意,“半月前葉書便報過了,隻是那時我無心朝堂之事,便未曾放在心上。”
“半月前?”妘淏一臉詫異。
妘姬繞過這個問題,直言父親最想聽見的,“我不會讓他去的!”
她雖莞莞的笑著,眸中卻是凜厲。
妘淏看在眼裏,略有不滿,“他一個七尺男兒,無法保全自身,竟要你一個閨閣女子救之!”
“爹,寧彥與我不同。他這些年過得謹慎,甚是辛苦。我有幸得了娘親的教誨,爹爹的疼愛,才生的敏銳了些。可他卻是一個人對抗所有的惡意,若不是心地純良,早成了大奸大惡之徒。”妘姬走上前,為父親沏上一盞茶。
待妘淏坐於案前,她繼續說道:“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想,便能有保全自身的能力。爹爹能保全自己,靠的是舉世無雙的武藝,是生逢亂世用血汗換來的。娘親能保全自己,是祁山葉氏在江湖中舉足輕重的地位。我能保全自己,是爹爹給的支撐,娘親給的底氣。而寧彥,他出生便被束之高閣,卻無人護,無人助,既沒運氣也沒底氣。縱使他滿腹經綸,這朝中又能否有他的安身之所?即便他武功蓋世,誰能容他領兵上陣?”
妘淏也覺有理,嘴中依舊強道:“我看他是貪生怕死!”
妘姬莞爾一笑,耐心道:“爹爹,怕死和想活著看似是一個理,實則大不相同。我不怕死,但是我想活著。爹爹是,我身邊的葉氏兄妹是,寧彥也是。”
“爹爹今日隻是來試探我的心意罷了,您其實也不願寧彥去受這般罪。”妘姬一雙大眼睛眨巴著看向妘淏。
“何以看出?”妘淏的眸光閃動,他這女兒太過聰明。
妘姬湊近,“因為寧國公曾是爹爹的副將。”
妘淏默,此事他從未與她說起過。她出生時,晏國已立數年。
“爹爹放心,女兒知自己想要什麼。您願我一生喜樂,寧彥便是我的喜樂。”妘姬起身,對妘淏行稽首之禮,“吾之夙願,望父玉成。”
妘淏垂眼,他知道,他的女兒求的不是救,而是嫁!
“既然已認定,為父豈能不成全你?”半晌後,妘淏起身扶起妘姬,眼角微微浸潤,“阮兒說的對,你和寧彥不一樣,你是我的女兒。你想要什麼,爹爹都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