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不吃嗎?”明明是身處獵食者的砧板之上,甚至刀都抵上了脖頸,但獵物卻沒有一點自覺,反而十分苦惱地皺起了眉,手指越發地向前伸去,直到觸到了那仍然溫熱的,屬於人類的肌膚時方才停止。獵食者的嘴角被摁了下去,血色被碾碎在那個小小的凹陷之中,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沉默地注視著獵物收回了手指。
“啊,那就沒有辦法了呢。”獵物似是放棄了一般歎息了一聲。他攤開雙手,對著唯一一位沉默的觀眾念著獨白:“雖然像我這種渣滓猜不透充滿希望的太宰君在想些什麼啦,不過如果是早川君自己不配合的話,那太宰君也不會說什麼吧?
“雖然我很想這麼想,可是來不及了呢。”
留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後,他猛然動作起來!
狛枝抬起了左手,那隻機械構成的銀色左手之中赫然握著一把小巧的女式槍,槍口正要抬起時,反應過來的魔人早已抬起手臂,機關槍的槍口星火迸發,子彈就要衝著狛枝的肩膀而去。正在此時,習慣性踏出步子以止住槍支後坐力的“幸運”先生正好踏中一塊圓石子,整個人向著魔人伸出的左手臂倒去,正巧撞歪了魔人先生將要發射的彈道——
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聲槍響響起。
“哎呀。”將魔人撲倒在地的“幸運”先生坐起了身,看著魔人先生胸口的槍傷笑得萬分抱歉:“對不起啊,早川君。”
魔人君躺在地上,他的劉海散開,被虯結脈絡覆蓋著的雙眼望向天空,嘴邊是幾滴暗紅。那是幸運先生摔倒的贈品。他的左手顫動著抬起,最後放棄地垂下。
魔人的嘴長大又合上。最後還是伸出了舌頭,舔舐著嘴邊的血。
隨著這個動作,他身上的槍口幾乎是在瞬間愈合了,子彈被血肉簇擁淹沒,新長出的血肉泛著金屬光澤。
邊上的狛枝摸索著脖子上的掛墜。在剛剛那場對峙中,這是他身上唯一受損的物品。銀色的飾物似是剛好在摔倒時從他領口劃出,正好被槍之魔人的子彈擦過。巨大的衝擊力讓這可憐的小玩意兒扭曲變形,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幸運”先生的眼神深沉了一瞬,隨即把它握在了手心。
他抬頭望去,看著正伸長了舌頭試圖舔舐更多血跡的魔人,緩緩抬起了右手。
他笑了起來。
“這一點對於早川君來說果然不夠吧?”
紅色從他的指縫間滲出,一點一滴,濺到了魔人的臉上。
“早川君可要吃快點哦!畢竟時間不夠了呢!”
遙遙看著的小動物深吸一口氣,默默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一點。
“善逸。”
“誒?”小動物放下手,抬頭望向他多年不見的表哥。
首領鳶色的眼裏蘊著一片黑色的大海,那海浪正拍打過來,讓善逸繃緊了肌肉。
“你會用火雷神嗎?”
“哈?”
“嘖。”首領沒再看他,轉向小老虎:“虎杖君,你的領域能切割黑洞嗎?”
“啊?”
現在懵著的變成兩個人了。
“切黑洞?為什麼要切黑洞?”
“哥哥哥哥,你說的火雷神是什麼啊?”
首領沉下眼看過去,兩隻小動物立馬閉緊了嘴。
“你們兩個聽好了,待會兒不要靠近,盡量躲到不會被波及的地方知道嗎?”
“為什麼……”問到一半的虎杖發現首領已不再看向他,而是麵色凝重地看向半空。
他下意識地看過去,立刻睜大了眼睛。
在誰也不曾發現的時候,他們頭頂,天空的位置正在扭曲變形。藍白色彩扭打在一起,它們絞緊,破碎,隨即在虎杖瞪大的眼中悄然裂開了一小條漆黑的縫隙。
他聽見首領輕輕的輕語聲。
“……荒神,就要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