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沉默,慕憬對著殘荷發呆,腦中漸漸空白。揉揉眼睛,瞬間福至心靈,她抓住了一閃而過的靈感,“周川,你姐姐周洲還好吧?”
周川麵色更難看,他努力把嗓子裏的東西咽下去,低聲說,“原來你來找我,也是為了她?”
慕憬詞拙。
“每天,都有人來跟我旁敲側擊打聽她的消息。”
“我,我……”
“沒錯,程冠中是他的男友。他們交往的時間不長,但他追得很緊,天天一束花一盒巧克力,對我姐百依百順地好。她陷得很深。這次出事,受了牽連,提早辭去基金經理職務旅遊散心去了。”
慕憬默然一陣,追問道,“她去了哪裏?”
“不知道。”
“你知道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也不想說。”
慕憬心中湧動起一股熱血,她不甘心就此放棄。強迫周川看著自己,認真地說,“你說得沒錯,我的心裏有一團自己從來不願正視的熱血。從前我逃避自己的情感,逃避自己的過去,試圖讓那些血一點一點變冷。但是,它們還是壓抑不住地沸騰了我的身體。周川,你有愛的人和想要守護的人,你有你的原則,我理解。而我也有我想要爭取和守護的東西,我的滿腔熱血已經無法冷卻下來。你能夠理解嗎?”
“是為了他?”周川看著她的眼睛。
“嗯。”她答了一聲。
周川掃了一眼手中的書,麵色莫測,背轉身子。“金融的意義是讓每個人都得到自由,而非成為奴隸。你走吧,沒有他,一樣可以追尋屬於你的自由。”
“周川!”
他起身,不回頭地向前走。慕憬望著背影,歎口氣,說沒有失望是假的。深吸口氣,心底的更強烈的聲音告訴她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她咬著下唇,疾步追上前去,動作過猛,僵硬的傷腿絆了一下。
周川轉身扶了一把跌撞過來的身體,神色變了又變,終於用極小的聲音說,“我隻為女人打過一次架,你該知道的吧?保重!”
慕憬站穩身子,眼圈紅了一點。周川已經鬆開她的胳膊,轉身繼續朝前走。慕憬目送周川的身影很快融入往來的學生大軍裏,終於轉進教學樓不見了。她想了片刻,吸吸鼻子,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不記得自己第幾次到工體酒吧街來。孤身一人坐在門邊角落,不動聲色四處張望的樣子,很難不吸引到單身男人過來搭訕。她隻能麵露難色地一再拒絕。
電音一如既往地迷離,沉醉的一派燈紅酒綠。她自嘲,無疑這是個放鬆身心的絕佳所在,自己已然從一開始的渾身不適到現在完全自若起來,甚至偶爾也會隨著音樂節奏活動一□體。
點了杯雞尾酒捏在手中,目光仍然不動聲色盯著入口處。不知道今夜的運氣怎樣?她想著,猛然看到氣質清秀幹淨的一個男孩子進來。
手中滯了一下,伴隨著耳旁一聲驚呼,發現自己不小心把酒灑到近旁人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慕憬沒由聲地道歉,起身替他擦拭。
來人倒是好脾氣,聳聳肩拍拍衣擺,嘴皮動幾下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走掉。慕憬再回頭,然而那男孩子偕同女伴已經走沒影了。
她懊惱,環顧光線昏暗的四周,不知道該挨著包房尋找還是死守著出口處等待。躊躇不過幾秒,有人叫她,“慕小姐!”有些錯愕地抬頭,赫然是莫南的下屬老鄭,之前在西城區百萬莊盯過意中黃金公司的稍。
心念動了一下,嘴上寒暄著,“老鄭您好!這麼巧您也來這裏放鬆?”
酒吧太嘈雜,老鄭似乎沒聽清,湊過來。慕憬隻得大聲用喊的方式繼續寒暄兩句。隻見老鄭嘿然一笑,極大聲地說,“恐怕不是來放鬆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