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湛。”禾祝鳶終於醒了,大概是躺了太久,一時間還不太能動。
夏候湛明顯沒聽到她的聲音,還蹲在藥爐旁守著藥。禾祝鳶就無聲地看著她,她心裏酸澀的複雜。
平心而論,夏候湛是她最真心待的一個。
可在這樣的世界裏,她的真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為什麼你們總覺得我要飛走呢
我的命都得依附著你們啊。
她不能清醒的帶著夏候湛往火坑裏跳。夏候湛不知道以後的動蕩,但她卻一直記得夏候湛被守了一生的忠義背叛的時候。
他應該是征戰沙場的,而不是拘泥於這等累贅的兒女情長。
她昏著的時候就一直聽見夏候湛對親信的命令,他得應付禾渝丞的事。他和禾渝丞的關係空前惡劣。
夏候湛有時候來見他的時候,身上還帶著血腥味,想來也是和禾渝丞惡戰了一場。
有時候又會帶著些洋洋得意,“我給禾渝丞那小子刺了三劍,他最起碼要恢複半個月。”
她沒有專門去看禾渝丞的劇情。
禾祝鳶不確定自己看了會不會心軟,就像她之前總是包庇下禾渝丞對夏候湛說的事。
這對夏候湛不公平。
“砰——”夏候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聲音都有些哽咽,每一步都邁的很沉重,“小麻雀”
夏候湛哆哆嗦嗦地把禾祝鳶的手包進手心裏,“你終於醒了。”
禾祝鳶勉強露出一個笑,她感受得到夏候湛對自己的小心翼翼,仿佛是什麼失而複得的珍寶,“辛辛苦苦熬的藥,這就給摔了”
“我再去熬,隻是藥而已,我再去熬。”夏候湛眼眶直紅,像是要哭了一樣。
禾祝鳶用手指抹了抹夏候湛的眼睛,試圖抹掉那虛無的眼淚,“喂人喝藥要用勺子,哪像你直接拿碗懟進我嘴裏,喝一半灑一半。”
禾祝鳶想站起來,結果剛一直起身就因為右腿無力直直倒下去。
她自覺有些丟人,想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去,“躺久了有點站不起來,你扶我一把唄”
夏候湛猛地把禾祝鳶抱進懷裏,禾祝鳶措手不及,本想推開他笑罵他吃豆腐。
結果這人抖得太厲害了。
夏候湛把頭埋進禾祝鳶肩膀裏,禾祝鳶肩膀就一片濕。
唉。
禾祝鳶把手抬起來放在夏候湛背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
“對不起,對不起……你的腿都是我的錯。”她昏迷那陣子他沒聽過他哭,結果好不容易醒來了,又哭的像個失去一些的孩子。
禾祝鳶到底不忍,“不是你的錯,我自己選的,我有底的。”
夏候湛隻是不停的道歉,道到後來語無倫次了都。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我再也不說想娶你了。”
“我也不和禾渝丞爭鬥了,我什麼都不做了,我錯了。”
“你罵的確實是對的,我就是不會喜歡人……”
禾祝鳶歎了口氣,“夏候湛。”
夏候湛就偏過頭看她。
他臉上眼淚哭成一片,禾祝鳶用袖子給他一點一點擦掉,“你是年輕有為將軍,是英名在外西北王,現在為了這點小事哭,丟不丟人”
夏候湛若有所思,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我們軍營裏最瞧不起我這種人,天天嚷著報國,結果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的人。”
“那確實丟人哦。”把臉上的水光擦掉了之後,禾祝鳶才覺得眼前的夏候湛稍微有點熟悉,“那你就更強大一點吧。強大到足以把重要的人都放在羽翼下。”
夏候湛也知道自己哭成這樣很丟人。
禾祝鳶都沒哭呢,他有什麼資格哭成這樣。
禾祝鳶把夏候湛濕了的發絲捋到耳後,“我們出去走走吧,今天不是初六嗎現在還想不想和我過年”
“想的。”夏候湛當然想。
他一直在等著禾祝鳶醒過來陪他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