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韻繃緊身子,終於破開一針,大吸了一口氣,忍痛喊:“我項鏈裏還有上清神籙!快!不管會不會死,都不能死在他們前麵!他媽的!”
一聽這句髒話,我們頓時來氣,有勁了。我用足力,才挪動微毫米。隻好半個身子栽向顧夏,顧夏借了力,倒到了袁成韻懷中。
袁成韻受不太住,往後顫了一下,忽然“喝”了一聲,針尖插入她的後肩血肉,她疼得呲牙咧嘴。見顧夏一愣,她怒道:“別管這個,你快拿符籙!”
手臂不能動彈,顧夏隻好湊近她的脖頸,用嘴叼出項鏈紅繩,一點一點抽出衣領,項鏈掛墜是一塊迷你的三角囊。囊內就是折好的寶符。
顧夏不知如何下嘴。
袁成韻道:“這是硬紙折的,你舔舔就能咬破它,別咬破裏頭的那張。”
顧夏照著去做。
我望著慘淡的濃雲,雷霧滾滾,炸響在耳邊越來越近。
我想起有個叫絕塵的道士說那珠子在我體內,取出來我就會死。難道真的冥冥之中,我就要做救世主?可我不想自我犧牲阿。
不公平,為什麼要犧牲一個人去救天下人。緊急避險也不是這樣做的。在哲學上,一個人的生命權與一群人的生命權是一致的。
傻啊,這是理想主義。
就像袁成韻不斷呢喃的古調,一張血字金籙上達天聽,迸發出無數溫暖的金光,將我們三人小小的彩色世界包裹起來。
灰色覆蓋山崖,淹沒殘骸,不留餘地踏過雙月對望的天穹。
忽然,袁成韻拔掉了束縛住我的銀針,帶血的指尖拍了拍我的臉:“回魂呐,一琪。”
嗯?
草。
我吃力爬起身,動了動筋骨,立馬活絡了過來:“你們知道嗎,我剛才躺地上,連埋哪都想好了。”
顧夏帶著淚笑:“我們合葬吧。不求同年同日生,隻是同年同日死阿。”
灰霧黏在金光罩外,似虎視眈眈,就等找準機會乘隙而入。
袁成韻蒼白著臉,搖頭:“你們的因果怎麼還沒到?甚沒道理啊。”
聽這句話,我突然悟了。聯想到一個月前墨淩旬說顧夏需要他。我對顧夏說:“或許,如果你有那個手鏈,就可以把那個大鬼叫來了。”直呼墨淩旬的名字,我竟有些不好意思。
顧夏卻答:“我做過的事,我不後悔。”
好吧,好吧,我們自己想辦法。
卻聽得“詫”一聲,罩子裂了一條縫隙。空中的金光神籙飛舞張揚。
袁成韻沒辦法,擺手、氣弱地:“我們努力過了,就這樣吧。”
顧夏看著她這樣,咬了咬唇:“如果,我說如果,”她謹慎看著我,“當然我們沒有權力這麼做,但要是那個季策說的都是真的,隻要聚魂珠就能停止……”
我無法不露出驚恐的神情。
她還在言語:“如果我們其中有人有聚魂珠,那個人是不是能救其餘的人。”
袁成韻瞅她:“什麼意思?”
“我先去,然後再一琪,最後袁成韻你吧。”顧夏笑著說,朝我挑了一下眉:“畢竟我們還不能找出具體是誰有聚魂珠。”
我不知是感動還是震撼。仿佛她牽著我的手,一直往上拉,不許我害怕,不許我退縮。
她盯著黑白的混沌世界,忽然話閘大開:“在我十六歲時,我父親出軌,我勸我父母離婚,可最後我卻跟了我父親。隻因為父親有錢,能夠滿足我高中的虛榮心。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女兒,從不知道如何麵對我媽。有時候就想躲在沒人發現的地方。馬上我的願望就實現了。”
袁成韻皺著眉頭看著她。我想起我是家裏唯一的囡囡,父母怕我做啥都苦,幾乎什麼都要照料到。
起初一點輕微的嫉妒心也從此煙消雲散了。
袁成韻忽然道:“我們可能被迷霧侵襲了神識,不要再想那些消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