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現象,叫做混吃等死。
……
午夜十二點。
微風,涼爽。
大學城外,紅袖招胡同小吃一條街,老胡燒烤攤上。
地上乒乒乓乓堆積了十幾隻啤酒瓶子,一胖一瘦兩個滿身酒氣,滿眼醉色、臉龐暈紅的大齡青年正在唉聲歎氣絮絮叨叨。
“鬱悶!”
瘦高個青年點上一根煙,猛吸了一口,向胖子抱怨。
“這段時間真是邪乎了,早上起床哢一下脖子落了枕,剛出門就被一塊磚頭絆倒差點沒破相,走胡同裏頭上掉下一花盆差點把我帶走,就連走在大馬路上都有交通牌砸下來。我尋思著是不是沾上不幹淨的東西,就跑去澡堂子裏洗個澡去去晦氣,結果差點沒被按摩的那老娘們把骨頭給碾碎咯。”
“就連搓麻將也淨是輸。以我十幾年牌齡清一色卡五星聽牌,明明轉手摸到五條,結果拍桌了才發現是個五萬,五萬和五條能摸反了?詐和翻倍輸三家,你說古怪不古怪。”
他叫方圓,今年二十八,身高一米九,體重卻隻有一百三十五斤。標準的瘦麻杆,胳膊長肩膀窄一身排骨掛不了二兩肉。
在這個看臉贏得交配權的年代,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深邃的眼神、憂鬱的胡渣,蓄上胡子還有那麼點文藝大叔氣質。
他生活的九頭鳥市也算是一線城市,每天除了喝酒吃飯就是搓麻洗浴。
不過最近洗浴很少去了,主要是因為錢緊。
他的一生就是一部逗比成形記,當年考上理工大也是名正言順的985高校,老爹在村口擺了八十桌酒席,敲鑼打鼓鞭炮響了十裏地都還有回響,何等的意氣風發。
如今畢業快八年了,眼看著同學們出國的出國,創業的創業,一個個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樣子,不時的還能在朋友圈看到他們出門旅旅遊、炫炫富,發發沙雕晃音視頻啥的。
可以說個頂個的精神世界豐富自由,工作生活充實飽滿。
他就不行了,畢業後幹啥啥不想幹,隻能在家附近自己的商鋪裏給別人當個保安混混日子。
每個月定期收收租,才能維持的了基本生活這樣子。
當初老爹意外車禍去世,比他大五歲的繼母暴露本性,糾結一大幫家人還想跟他爭奪財產,幸好老爹早留了一手,遺囑上將家產全留給了他。
也不是很多,老爹是個沒文化的,靠著村子裏拆遷分到的十幾套房子起家。正好趕上房地產福利,他跟著別人炒房,運氣還不錯,幾年下來積攢了三十八套房子,外加上在江漢路、漢街、光穀分散的五套商鋪。
就這麼些,沒別的了。
錢緊,倒也不是打牌輸的,主要是因為最近新入手了一輛帕加尼huayra。
“你這哪裏是沾了晦氣,分明就是自己造的。你看看你瘦的,一陣風都能把你給吹跑了。爬個樓收租都能累的氣喘籲籲,伸個懶腰都怕你散架,骨頭嘎嘣脆,能不落枕嗎,能不崴腳嗎?外加三百度的近視眼,看不見路,能不被廣告牌砸嗎?”
“交通牌。”
方圓小小的糾正。
“扯個瘠薄,都一個樣。你說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替你老方家留個後,好讓伯父泉下有知,方家還沒有絕後。傳宗接代畢竟是人生必須階段,是該收收心找個好女人過活一生了。”
胖子一邊噴著唾沫星子,一邊指點江山教訓他。
手機裏放了一首黴黴的新歌,還搖頭晃腦的看起來蠻有節奏。
胖子叫胡六安,家境殷富,家裏是開黃金珠寶連鎖店的,本是一誌在歌壇的大展拳腳的搖滾青年,可惜,卻因為一個女人放棄大好前途,整天跟方圓瞎混。
“切,我這樣的,還是不要禍害人家好女人了。一個人過也挺好,自在。”
“情聖,別說我了,你條件也不差,怎麼不見你找媳婦。這麼多年過去,還在為當初那個女人耿耿於懷?真不值得。”
方圓醉醺醺說道。
胡六安外號情聖,當年大學四年,也是理工一棵草,搖滾彈棉花彈的那叫一個利索,出過唱片上過電視,隻可惜單戀一枝花,讓整片森林都為之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