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著臉給一個普通成員打了電話,讓對方從最近的燒鳥店裏打包一份套餐,又詢問了太宰的意見,買了兩瓶酒,一隻蟹。
當他被拖著坐下來,拿起遊戲手柄時,立原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來當看守,還是保鏢……亦或者照顧任性貓貓的鏟屎官。
遊戲打到一半,廣津那邊就來信了。
太宰關了遊戲聲音。
“是計劃出了問題嗎?”
立原反應過來,他們拿著手柄,吃著燒烤的同時,前線還在發生戰鬥……他忽然被罪惡感壓住了。
但太宰仍舊是輕飄飄的懶散聲音,窩在沙發上,一點沒有危機感:“還是說有人沒聽從命令嗎?”
“對方的人偶士兵要比昨天的那批活躍?更人性化?”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尤其是在說“人性”一詞時,咬字格外曖昧,“火力還夠嗎?”
“那就碾過去。對麵隻是一群需要被回收的廢品罷了。它們連敵人都算不上,隻是一群沒有生命的怪物。”
“情況我已經知曉了,那麼就按原計劃來。”
他結束了通訊,重新拿起手柄,狀似無意地感歎:“哎,明明黑蜥蜴是什麼都能做的武裝部隊,為什麼偏偏在複生者的事情上謹慎且猶豫呢……總不會死者比活人更容易讓人軟弱吧……”
立原道造忽然覺得有些冷,可放在桌上加了冰塊的酒他一口也沒喝。
“立原君,接下來的關卡就拜托你了。我真的很想把這個遊戲通關一次。”
“啊……好。”
他果然還是不能理解太宰治這種生物。
……
“太宰治,你最好不要騙我。”中原如是說。
沙色風衣的太宰治把他帶到了碼頭,今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碼頭這兒的卸貨工作居然全停了,隻有零零散散幾個值班人員抱著槍守在這兒。
中原記得這是mafia的地盤,貿易往來非常密集,好幾次,他還親自帶人來查過貨物——mafia嚴禁走私毒品。
太宰從街邊的售賣機買了罐飲料,食指勾著拉環打開:“我保證他來過這裏。中也想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嗎?”
不等中原回答,他繼續說:“這幾天有人在mafia的地盤上鬧事,恰巧他也在這裏,正辛辛苦苦給森先生打工呢。”
“所以人呢?”
“不要太著急嘛。”太宰治側頭看了一眼停泊的船隻,“森先生估計現在很是頭疼呢。那可是連人間失格都難以處理的東西……說到底,這種東西都是你們帶來的,由他去解決正好。”
“什麼東西?”中原皺眉,他幾乎是篤定地說,“你果然見過他了。”
太宰微微歎氣,不回答中原的話。
“如果是別的情況……或許我會很樂意看見你把他帶回去。”他把手搭在中原肩上,“另一個中也此時就在這兒附近,可惜除了我之外,似乎沒幾個人能看見你。真想看看他停下思考大腦過載的表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他輕輕推了一把中原中也,而中原發現他居然無法抵抗太宰治的力道,無法控製地後退了一步。
是原來的世界在拉扯他……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把一切撥回正軌。
而太宰倚著碼頭的欄杆,捏著隨手買的飲料罐,斜斜地睨著他:“他暫時還不能離開。”
他的聲音比橫濱灣冬季沉寂的深水還要冷。
“相信我,這對你、對他而言都是好事。偶爾也得考慮點別的啊,當首領的中也君,真好奇是誰告訴你他已經複活這件事。”
“還差得遠呢。”
中原開口想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沒辦法傳達。
他聽見太宰治最後的聲音。
“說到底,弄丟他的人又不是我。我隻是恰巧撿了一隻流浪貓罷了。”
——丟都丟了,哪有再輕易捉回去的道理。
“那麼,感謝你的情報~”
中原隻覺得這個太宰滿臉都寫著“他歸我了”的小人得誌,下一瞬,時空轉換,眼前不再是橫濱港灣,也沒了那條惹人厭惡的青花魚。
他在熟悉的辦公室裏。
好一會兒,他才放鬆下來。倒也沒有特別大的情緒波動,太宰治會欺騙他,這完全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而他也並非一無所獲。
“去查查武裝偵探社。”
mafia沒了首領太宰,又不是不能活。
中原又下意識推算了邏輯,發現有個地方不太說得通。
太宰治……是怎麼能忍受另一個太宰治的?難道不應該見麵就冷嘲熱諷互相紮刀嗎?不提武偵的那個太宰,至少他認識的首領是絕對不會忍受另一個自己存在的……
算了。
他不該在太宰這種生物的節操上抱有期待。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他拿起一本空白封皮的書,翻開。
“告訴我,他真的複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