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炎炎七月,烈日高照,但公主府後院內,昌陰長公主的貴妃榻,卻被搬至正室門口。

昌陰長公主蕭棲遲,慵懶地支著頭,半躺在貴妃榻上。

門外熱浪撲麵而來,她身旁伺候的宮女羅映和執事太監梁靖城,鼻尖額角都已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可蕭棲遲似是渾然不覺,隻望著外頭院子裏,被打至渾身血痕的溫府婢女柳珠。

柳珠頭俯得很低,撐著地麵的手臂,微微發顫,咬著唇,連過重的呼吸都不敢發出。

蕭棲遲瞥一眼柳珠,眼中竟流出一絲絲興奮,向一旁的羅映問道:“溫公子還沒來嗎?”

羅映忙躬身行禮,姿態動作,遠比從前更加恭敬,誠惶誠恐的回道:“剛去看過,尚未。”

蕭棲遲低眉一笑,可這笑意,卻絲毫不顯親近,反倒含著一股淩厲。神色間,全無曾經對溫行玖的愛慕關切。

但她隻笑了一下,很快便如變臉般收了笑意,冷著臉對羅映道:“去瞧瞧。”

羅映恭敬應下,沒忍住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蕭棲遲,微微抿唇,而後轉身離去,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擔憂。

不知為何,兩日前長公主一覺醒來,性情大變。

她從前嬌生慣養,畏寒畏熱。可自那日醒來後,在這流火盛夏,她卻一直說冷,就連屋裏降溫的冰都讓撤去,今日更是讓人把貴妃榻搬到了熱浪最強的門口。

這便也罷了,從前長公主怕血,且心軟如水,連看到宮婢被罰,她都於心不忍,不敢看。

可兩日前卻忽然下令,讓侍衛去溫府附近蹲守。今日見柳珠出門,便即可將人扣進了府裏,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被打的渾身血痕。還讓人去通知了溫公子,羅映暗自驚心。

這若換做從前,她不免關懷兩句,可這兩日來長公主身邊這怪異的氛圍,讓她委實不敢多言。

不多時,羅映從門房處回來,進到屋裏,在蕭棲遲身邊行個禮,回道:“回稟殿下,去傳話的人已回來,說是溫公子就快到了。”

蕭棲遲聞言,唇邊漫過一絲笑意,那雙媚眼如絲的柳葉眼,撇過院中匍匐在地的柳珠頭頂。

前世,她和溫行玖成親後,這位喚做柳珠的婢女,便跟著溫行玖一起來了公主府。

那時,她對柳珠從未有過多的留意,在她眼中和公主府其他婢女並無差別。若非前世周朝皇室被顛覆,改朝換代,她又怎麼會知道,她的駙馬,會和這位柳珠,卷著她全部的財產私奔呢?

溫行玖是溫太後的侄子,父皇在世時,溫太後還隻是皇後。父皇為防止外戚幹政,溫家手中一直都沒有什麼實權。這樁婚事,便是溫太後為了母家榮耀,給她安排的好去處。

她那所謂的駙馬,一直以來在她麵前知書達理,謙遜溫和,演得好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

直到前世皇帝被殺,大周覆滅,她不再是公主之後,她才知曉,成親六年的駙馬溫行玖,其實一直很厭惡他的太後姑母給他安排的這樁親事。但為了家族榮耀,不得不對她虛與委蛇。

奈何溫行玖是個高傲的人,打心眼裏反感去過被人安排的生活。隻可惜,溫太後威壓之下,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於是,他對命運的抵觸,全然落在了柳珠身上。仿佛深深的愛上的這個身份低微的婢女,就是他反抗成功的標致,就是他高傲不屈的象征。

前朝被傾覆的那一天,在她還滿心裏期盼,等著和夫君共患難的時候,溫行玖帶著公主府的所有財產,和柳珠一起逃出了汴梁。

想到這裏,蕭棲遲的麵色愈發冷硬,盯著地麵上柳珠的眸色,也愈像一把無情的利刃。

漫天的恨意在心底深處瘋長,若非她被他們害得失去一切,她後來在麵對裴煜時又怎麼會那般被動?又怎麼會視裴煜為生命的全部仰仗?直到最後被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