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已經夕陽黃昏。
醫院離藍灣別墅有一段距離,這個點又有點塞車,等到家的時候,已將近晚上九點。
車子停在別墅前,舒晚看了看一路上都閉著眼睛的易辭洲,猶豫了片刻,沒喊他,便直接打開了車門。
對於回不回家這個問題,舒晚根本懶得去問。
時間久了,她就默認易辭洲是個無“家”可歸的人。雖然無家,但敵不過人家有房,誰知道這偌大的千城,他到底有幾個窩呢。
進別墅的路燈早已熄滅,回到家,舒晚脫去外套,鎖上門,便徑直上樓進了房間。
她走進浴室,打開了水龍頭,往浴缸裏放水。
和易辭洲共處一室,也不知道是煙味作祟,還是他慣用的香水太過濃烈,舒晚總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很是刺鼻,在浴缸裏泡了很久,才慢慢悠悠地出來。
穿好浴袍走出浴室,舒晚關掉臥室裏的頂燈,點燃了一瓶香薰蠟燭。
跳躍的燭光燃著淡淡的大馬士革玫瑰味道,混雜著荔枝的後調,溢滿整個房間。
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清新淡雅,還帶著一絲內斂,讓人挑不出拒絕的理由,也無法讓人從這種氣味的沉醉裏醒來。
舒晚將蠟燭擺在床頭櫃,正想躺在旁邊的躺椅上休息一下,突然就想起來今天宋姨把她的幾條毯子全都拿去幹洗了。
她不覺有些生氣,全洗了,她蓋什麼?
靜默了幾秒,她按響保姆鈴,冷著聲音說道:“宋姨,拿一條薄毯來,要紗棉的。”
宋姨不是一個勤快的人,確切地說,她隻是易辭洲派來看管她、確保她還活著的耳目,一般情況下,她要忙完手中的事才會送來薄毯。
然而這次舒晚剛剛說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
舒晚雖然聽力不好,但是借助助聽器,也能分辨出腳步聲的不同。
這是一雙毛拖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音,觸底柔軟卻有著男人的力度,跟宋姨平時的塑料拖鞋完全不一樣。
這棟別墅,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會來?
舒晚心底猛地一抽,還沒來得及轉身,臥房的門就被打開,隨即,一條薄薄的米白色毯子歪七扭八地丟在了床上。
易辭洲的聲音從身後輕輕傳來:“要毯子就要毯子,發什麼脾氣。”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又看到床上的毯子,舒晚用了半秒鍾反應這不是幻覺,她立刻防備式地伸手將浴袍緊緊抓在胸前,然後想也不想地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她“砰”地一下就撞在了一個堅|挺的胸膛上,溫熱順著額頭襲來,緊接而來的就是怵人的寒意,讓她腳底不穩,一個踉蹌就往後栽去。
“啊……”
失重之下,舒晚一瞬間連嗓音都啞了,兩隻手隨意在空中一揮,慌亂之中便抓住了男人的領帶。
易辭洲的脖頸順著她的力度猛地向前,他伸出手,將她用力一拽,手掌鉗住她的背,順勢就把她托在懷中。
猝然靠在男人的懷裏,舒晚整個人都僵了幾分,雖然身上溫暖起來,但是易辭洲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還是讓她不覺震了一下。
易辭洲壓著她的頭頂,淺聲問道:“不過就給你送了一條毯子而已,這麼急著投懷送抱?”
倘若這是普通夫妻的對話,無疑在這個溫馨的房間裏是調情的催化劑,然而對於舒晚來說,易辭洲突然來這麼一句假惺惺的情話,除了一堆雞皮疙瘩,什麼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