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歸去來(2 / 2)

落款的日期是邊麗宏去世的前一天,看來她對自己的死有預感,否則也不會在前一天打電話給代文傑要求見麵。

代文傑看完遺囑後把它交給安菊兒。安菊兒看到邊麗宏的囑托當即愣住了——如果她答應她的請求,她便不能和弟弟一起去德國了,這同時意味著她必須重新麵對她想逃避和擺脫的一切。

“我……”安菊兒剛想拒絕,卻看到代文傑傷心欲絕的樣子卻止住了——現在的他不能再受任何打擊,她隻得把已經到嘴邊的話暫時咽了下去。

代文傑喪母之後整個人一蹶不振。他以往所作的努力主要是想向母親證明自己的實力,可現在母親不在了,他也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和動力了。

安菊兒幫他辦完了邊麗宏的葬禮,又幫他搬回了原來的家。

代文傑雖然年齡比她大,但是在某些方麵卻幼稚的像個孩子。她想就此放下他走,可又實在狠不下心來。

她幾次跟他表達自己決定離開的願望,代文傑卻總是一幅恍惚的神情:“你跟我說什麼,你去跟我媽說。”

安菊兒能怎麼回答?她決不能提醒他:“她已經死了。”這是代文傑一直不願意麵對和提及的事實。

為邊麗宏辦完葬禮的第二天,安菊兒去了她的企業調查情況,她想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的人把自己的責任轉交出去。

去了她才知道,邊麗宏的企業已經停產三天。邊麗宏的去世,造成了員工對企業未來發展的擔憂。股東和領導階層內部發生了嚴重的動亂,幾位骨幹也已經相繼辭職另謀高就。而且邊麗宏在去世之前,已經把一切以安菊兒接任為基礎做了安排,如果安菊兒真的一走了之,那麼邊麗宏所預言的企業因為她的離開而“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極有可能成為現實。

眼見出國的日子迫在眉睫,安菊兒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之中。如果決定走,她必須馬上動身——總公司還有新的工作任務等著她,她也必須早些到那兒為也即將過去的弟弟安排一切。如果她決定留下,則要鼓起很大的勇氣——邊麗宏的企業現在完全是一個爛攤子等著她收拾,而且她還要重新麵對那些不堪回首的人和事。

在這樣的猶豫中,雖然沒有最後下定主意,安菊兒還是坐上了去機場的汽車。畢竟她有權利拒絕別人安排給自己的一切——這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權利,也是現在她已經擁有的權利。為什麼不利用呢?

但是在潛意識裏,她感覺自己是不願走的,也說不出為什麼,隻是暗暗地期盼著某種合情合理的阻力來製止自己,然而這種阻力卻遲遲沒有出現。

汽車開動後不久,倒車鏡裏突然閃現出一個身影,後排的安菊兒看到後急忙扭過身去,臉緊貼著玻璃,心,儼然奔出一般——她看到了高向陽朝這裏跑過來。

她朝正在開車的安東平大喊:“停車!”然後不待車停穩就飛奔而下。

高向陽跑過來見到她劈頭就說:“你不要走了!”

“為什麼?”

“這兩天我想了許多,我想問你,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很在意一個女人的過去?就算我說過,我指的也是別人。我愛的是你,我就愛你的一切。安菊兒,你不要走,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安菊兒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終於知道為何自己遲遲不能下定決心離開了——從始至終,她都在等一個人的挽留。她是那樣的在乎他,隻要他一句話,她甘願為之付出一切。

他們哭著擁抱在一起,拋開了所有的煩惱和禁忌。雖然誰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他們真的無法繼續欺騙和壓抑內心最真實的感情。

四年的辛酸苦痛,在這個擁抱中瞬時間完全化解了。這種感覺像雪在陽光的賄賂裏幸福地爛掉,像吸毒的人在罌粟叢的包圍中滿足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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