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裏輕車熟路地走了約半盞茶的功夫,再拐過前麵的彎就到了。
趙晚月內心有些雀躍。
前兩天師姐回了京城,第一時間去了將軍府,給她帶了很多東西不說,還親自做了水晶糕和鬆子百合酥,還要看著她吃完才高興。
這麼小的要求她肯定滿足。
師姐回來了師父肯定也回來了,她想給師父一個驚喜。
雲姨和皇伯伯說她這一年長高了不少,趙晚月覺得等明年及笄時一定可以和師姐差不多高,師父看到她一定也會誇她的。
越走近越歡喜,行至轉彎處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高呼一聲就聽到師父的聲音:“喂下去了?”
師父的聲音有些冷漠,和記憶裏大不一樣。
她的呼聲到了嗓子眼,突然消散。
一道年輕又軟乎的聲音回她:“喂下去了,我親自看著……就放在了我親手做的糕點裏。阿月很高興,一塊也沒浪費。”
這是師姐的聲音。
師父和師姐是南方人,她們從南邊輾轉來到京城也是經曆了一番辛苦。
趙晚月的思緒有些飄忽,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師父和師姐找到她後對她說,她們曾受過母親的恩惠,又因為母親所托,特此來教養她直至她長大。
師父還拿出了信物——一個木簪子。
那是她用父親教她的手法,用自己削鐵如泥的小匕首,一點點刻出來的木簪
——她曾送給母親做為生辰禮物。
母親很高興,收到後便一直戴著。
臨走前母親抱著她,笑著告訴她:“阿月給我的禮物一定可以讓我們旗開得勝!”然而他們都沒回來,隻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守著將軍府。
小女童相信了師父的話,自那以後就跟著師父師姐一起習武,不過師父說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
於是,即使每日都去宮裏,趙晚月也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她還有師父和師姐。
今年是趙晚月跟著師父的第八年,她已經十四。
去年師父和師姐相繼離開京城,說有要事去辦。趙晚月自知不能跟去,一來皇伯伯他們肯定不答應她獨自出京,二來師父她們也不同意待她。
趙晚月沒有多糾纏,隻讓她們答應回來後一定記得告訴她。
直到前幾日,師姐回來。
回過神,趙晚月的手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控製住自己的呼吸,悄悄趴在了石壁後仔細聽了起來。
嚴欒眉頭緊鎖:“既然如此,為何至今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晚月發現了?”
嚴如霜眼神閃了一下:“也許是阿月在我走之後感覺不太舒服,所以給自己用藥了?若是用藥壓製住了,也許要再等一段時間。”
趙晚月除了習武之外還要習醫,嚴欒對她的教導確實非常盡心。她人很聰明,記憶力極強,加上腦子靈活,所以學的極為紮實,總是受到嚴欒的誇獎。
嚴欒對這個說法挺相信的,不再糾結為什麼趙晚月至今都沒有反應,她沉思了一會兒才再度開口:“再等一段時間,這些你先不要出現……若是還沒有反應就準備第二次。”
嚴如霜低下頭:“是。”
嚴欒片刻後又道:“晚月……她……”
嚴如霜似乎知道師父想要問什麼:“阿月一切如常,還長高不少。上次回去我試了阿月的武功,也不曾鬆懈。”
嚴欒聲音裏包含了許多東西:“……霜兒,你要知道,我們準備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不能感情用事……等待我們的隻有兩個結果。我們不成功,便成仁。”嚴欒在說服弟子也是在說服她自己。
阿月跟著她的時候還是六歲孩童,轉眼已經是姑娘了。
嚴如霜知道無法勸動師父,師父執念太深了,她順著師父的話說下去:“我明白,我一定追隨師父完成畢生心願……”
她遲疑道:“隻是……師父,小月兒是無辜的……”
嚴欒厲聲打斷了嚴如霜的話:“誰又不無辜呢,你我的家人,那些枉死的人,他們就不無辜麼?他們……”
“好了,這件事先這樣,後麵的事我自有安排。”
嚴如霜隻好住嘴。
趙晚月又等了一會兒,兩個人並沒有再開口,裏麵也沒有了動靜,她才悄悄地離開。
她不敢去對峙,不是怕師父直接把她殺了,她怕師父當場承認了她不願意相信的事。
回去路上走的很慢,等回到將軍府天色幾乎黑透。
趙晚月由於經常出入皇宮或者出去學武,早出晚歸這種事整個將軍府早已習以為常。當然鎮國將軍府裏也沒什麼人,主子隻有趙晚月一個——她一直是整個京城裏最神秘的貴女,也是唯一不能用一般規矩困住的小姐。
管家看到她這會兒回來,趕緊上前問她用過飯沒有。
趙晚月笑答:“沒有,今日想吃張嬸做的手擀麵,所以空著肚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