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守夜(1 / 2)

冬日的雪下個不停,滄瀾山頂一片白茫茫,不宜行路。除了絕世本領的仙尊,其他人都不敢再出門。

門外暴雪殘虐,書房內卻溫暖如春。

夏至脫了小襖,穿著單衣趴在榻上看書。自那日被仙尊檢查功課後,他便再不被允許自個兒學習,每日都要到清凜麵前報道。

其他三季人族上不了滄瀾山,夏至隻每年夏季下山與死士統領交換情報。今年清凜又受了傷,雖恢複了,也不再帶著他往外跑。冬日事少,夏至完成每日功課後,隻能翻看藏書解悶。

清凜坐在書桌後,看著信箋沉思。

仙族大多喜歡用通信符,兩邊符紙同時燃起,就能互通信息。隻一些私密信息使用信箋,由靈鳥傳輸。靈鳥耐寒耐熱,又通人性,但使用一次價格昂貴。

白色靈鳥站在榻旁棲杠上休息,時不時飲水啄食。

夏至被吸引了注意,順勢跪在榻上起身,伸手逗弄著靈鳥。

靈鳥非凡鳥,性格冷傲,被逗的煩躁,翅膀一展飛上房梁,斜著眼睨了夏至一眼。

夏至一愣,他不認識靈鳥,以為隻是像人族信鴿,沒想到這鳥如此有靈氣。這冷淡淡的模樣,像極了某人。他心有不爽,伸手畫了道符,輕輕一拍,像靈鳥飛去。

這符像是沒有攻擊性,看上去平平無奇,飛起來也慢悠悠的。靈鳥沒放在眼裏,就眼睜睜地看著符飄近。不想符飛到靈鳥跟前,突然炸裂,嚇得鳥從梁上摔下,使勁撲棱著翅膀又碰翻了燭台。

燭火沾上雪白的羽毛,燙得靈鳥嗷嗷尖叫。

夏至傻眼了,手忙腳亂地翻身下榻,提了水壺給鳥熄火。

鳥好不容易停下來,一身雪白光滑的毛絨變得又濕又黑,黑秋秋的小圓眼裏擒著火,直勾勾地盯著夏至。

夏至:“……”

“好了。”

溫暖的屋裏,清凜還穿著外出的袍子,衣襟交叉著緊緊裹住胸口。他伸出手,蓄勢待發的靈鳥隻得咽下火氣,飛過去棲在他指尖。

靈鳥身上未擦幹的水順著羽翼低落在仙尊腿上,白色袍子暈開一灘黑色水漬。清凜低頭一看,微微蹙眉。

靈鳥和夏至見狀均是一僵。

靈鳥縮著身子不敢動彈,心裏把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人族罵了個半死。

夏至期期艾艾地上前,蹲下身,抓著袖口往那處伸,“師,師尊,我給你擦擦。”

剛才的一番動作,夏至的單衣歪七扭八地掛在身上,此時袖口一扯,胸口更是大開。

夏至用力擦了擦,水漬不減,反倒範圍更大,他抬頭望著仙尊,臉上茫然道:“擦不掉。”

清凜坐著,居高臨下看著伏在自己腿上一無所覺的人族。

俊秀的臉紅撲撲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映著身前人的身影,他紅唇微張,隱約可見柔軟粉嫩的舌尖。再往下,是纖細脆弱的脖頸,伸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綴著兩顆秀氣的紅果。

清凜嘴裏似能回味紅果甜美的滋味,腦海裏更是浮現雪白畫布曾有的絢爛。

仙尊喉間滾動,眸中紅光一閃而過。

“嘰—”靈鳥委屈地叫了一聲,喚回兩人的注意。原是仙尊指尖用力,靈鳥受了疼。

“師尊?”夏至無措道。

清凜揮了揮手,靈鳥煥然如新。靈鳥叼起信箋,逃也似的從窗縫裏飛走。

夏至走過去關了窗,不敢再作妖,安安穩穩地坐在榻上看書。他總覺得仙尊的眼神有點危險。

仙族不過新年,但山上仆人裏有人族,習慣過節。後來有了夏至,仙尊便讓大家一起過年。

這日夏至起了個早,穿上新衣服,在院裏忙進忙出。

趙叔在貼對聯,夏至幫手,“師尊呢?早上就沒看到他。”

趙叔貼完對聯,提著窗花,比劃著掛在哪個位置最好,“仙尊大早上就出門了。”

“哦。”夏至有些失望,自他上山,新年都是和師尊一起守夜。

趙叔年紀大了,吃過年夜飯就回了屋。夏至一個人坐在廳裏,燭光搖曳,形單影隻。

上山前,他從沒過過年。獸籠和百鬼迷宮裏可從來不會有人記得新年,後來出任務,更是無暇過年。

他上山第一年,趙叔問他要不要一起過年,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趙叔卻憐愛地看著他,搞得他不明所以。

後來不知趙叔和清凜說了什麼,清凜就開始帶著夏至一起守夜。一年年,夏至也琢磨出了過年的好。這天的仙尊會特別溫柔,好脾氣。

可惜今日師尊不在家。夏至打了個哈欠,有些可惜地想。

門“吱呀”一聲打開,夏至驚醒,睜著迷蒙的眼,就看見仙尊從門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