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穹頂很冷,上麵從不休止地刮著帶有輻射塵的風,如果一個健康的成年男性想要在穹頂上待夠一個上午的話,他需要一直穿著肥大的防護服,並且躲在帳篷裏麵定期吃碘片。如果沒有那些煩人的繃帶,那今天的工作會簡單許多,可它們就是會擋住康斯坦丁的視線,一次又一次。
對與康斯坦丁來說,這裏可以看到莫斯科看不到的東西,比如沒有積雪的建築;這些建築曾經隻在他的幼年記憶裏出現過,那時氣候還很正常,很多人都有工作,輻射病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染上的。舊金山光明的地方熱的出奇,陰暗的角落則接近零度,康斯坦丁隻要稍稍將自己從立場裏挪出一點,望遠鏡上的塑料就會開始融化,這讓康斯坦丁在成為美國人的前幾天並不是那麼的愉快。
“街道上紅火過的紀念品商店還有不遠處的機械博物館已經被懸崖小屋的貴物們給搬空了,那裏什麼都沒有,除了廢紙”阿爾納斯透過防毒麵具對康斯坦丁說。
康斯坦丁轉動旋鈕,飛快地將視野轉向海岸線的方向。阿爾納斯將遮光板固定在望遠鏡上方,他此時穿著裹著繃帶的防護服,像極了一頭橡膠木乃伊玩具熊。海岸線的建築裏有人,房屋與房屋之間被政府用橙黃色的防輻射塑膠布連接起來變成一片龐大的生活區域,那裏麵才是真正的暗無天日,整個北區的怪胎、繃帶客和潛行者生活在橙布之下,用紅光應急燈度日,每到晚上就可以在穹頂看見那些透過塑膠布的詭異紅光。現在那裏隻有一片安寧。
康斯坦丁在等待,等待開放的時間,“七點三十分”。討厭的工作時間,還沒有人出現在焦黑的大街上,沒有人,連一隻老鼠、蟑螂都沒有。這兒就像戰場,一個手持火焰噴射器的美軍士兵經過了這裏,留下一片焦炭。但遺憾的是,這裏不是一九四四年的德國,這一切都是太陽幹的。
“我在這多久了”康斯坦丁偶爾會發瘋似的問阿爾納斯,或者是“今天星期幾”,康斯坦丁總是問這些,即便他不想這麼做,而阿爾納每次都會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二二零零年,星期六,我們在火星度假”
“一九幾幾年,大概是星期三吧我不知道,老兄。貓王在今天去世了”
“二零三零年,十月二十七日,一個注定留下一頭金色秀發的帥小夥出生了”
直到十分鍾前阿爾納斯才開始感到厭煩,“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毛病,誰知道一個死人生前有什麼毛病。康斯坦丁用的不是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眼,這個美國人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難以馴服。為什麼中央非得開展這種鬼計劃,他們布置給康斯坦丁的任務也是神神秘秘的:製造混亂。
這整件事讓他感到頭疼。
“下來吧,你的時間到了”阿爾納斯說,他將望遠鏡從窗台上撤下,又關閉了遮光板。遮光板上的反光鏡讓康斯坦丁看到了身後的那套兩人共用的鈦板防護服。
康斯坦丁從帳篷開口移動到距離空調最近的一角,他係上腰帶,將氣密內膽扣好,阿爾納斯站在康斯坦丁身邊看著他費勁地穿上塗了鉛的鈦盔,用手敲打了一下康斯坦丁的頭。那件鈦盔很硬,看上去就像是戰錘40k裏那些帝皇的雷霆戰士所使用的盔甲一樣,隻不過瘦一些,頭盔也是現代式的,遠沒有雷霆戰士那般威武。夕陽弧現在自然買不起航天級的裝備,所以這是一件民用防護服,僅僅隻能讓人在輻射環境下生存幾個小時,之後就要從頭到尾清洗一邊。
頭盔裏的無線電依舊保持靜默,信號基站還沒被修好。這整個上午康斯坦丁都在尋找那些黑手黨失蹤的潛行者,如果真的被夕陽弧找到了,那製作陽光酒的原料也不缺了。康斯坦丁笨拙的打開穹頂的天窗,從生鏽的梯子爬到大廳的消防通道;古羅馬式的圓柱,古羅馬式的走廊,大廳裏有一些破碎的半裸仙子雕像,旁邊的人工湖已經被抽幹了水,成了一座市場。市場對麵的居民樓空無一人,那裏玻璃碎了,鳥全死了,生機被遠處那麵巨大的高牆隔絕著,似乎死神無時無刻不伴隨著輻射區的人民。
“嘿,佩德羅。去把揚聲器關掉”
“桌子上的,還是廁所旁邊的?”
“都要”
才下到大廳,康斯坦丁就受到了烏爾曼的使喚。他在幹什麼?聽聲音是在修東西,一直有扭扳手的聲音傳過來。而那些揚聲器,它們播放著舊日的曼妙音樂,就像一群沉溺在往日輝煌的老樂隊,康斯坦丁安靜地聽著,是“騎士之舞”!他不舍地打開了後勁的接口,將電源轉移到其他電器上,揚聲器裏的音樂也隨之停止,烏爾曼那邊又傳來麵條的吸溜聲。
“嗞…………謝謝…………嗞………那些古典樂很好聽…………但是……嗞…做技術活時不能聽這些,太振奮人心了”
“俄羅斯的藝術真的很不錯”康斯坦丁說。此時他心裏暗暗地為祖國自豪著。
“俄羅斯的?我以為這是其他什麼歐洲國家的………。無論如何,工作進行到哪一步了”
“沒什麼進展,還是沒有找到他們”
“潛行者……嗞?”
“對,潛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