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城,比往年更甚燥熱的七月中旬,夜晚竟下起了毛毛細雨。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同屋內紋身機發出的輕微滋滋聲融為一體。
屋內,一位紮著高馬尾,著裝黑色吊帶背心和黑色短褲的女人,正坐在工作椅上低著頭為今晚最後一位客人刺青。
刺青的位置在手指內側,是個疼痛感稍強烈的位置。
忍受不了疼痛的人在開紮沒多久時便會疼的皺眉,極少數人會眼含淚花,畢竟這是個麵積不大耗時又少的紋身。
但今夜林枝秋就碰到了這極少數的其中一個。
而且還是個在開紮沒多久時就眼含淚花,不停催促的健壯老大哥。
老大哥圓潤的臉上,兩條黝黑的眉毛蹙成顯眼的八字,“哎呦小美女啊,咱能輕點不?”
“你這個機器的檔數能調低點不?”
林枝秋認真低頭工作沒作聲回應。
兩分鍾後。
“美女,咱什麼時候能紋完啊?”老大哥又叫喊了句:“輕點輕點,骨頭裂了骨頭裂了!”
“大哥!”林枝秋終是有些不耐煩的抬起了頭看向老大哥,但她依舊耐著性子問了句:“哥,你今年多大?”
老大哥有些懵圈的應道:“三十了。”
“三十。”林枝秋將年齡重新念了遍,淡笑著扯了扯嘴角:“哥,別人三十刺滿背都不帶哭的那麼快的,頂多紋到後麵才受不了。你這紋個手指頭就受不了了,還能不能行了?”
“……”老大哥被林枝秋這一頓說道弄得啞口無言。
能不能行?笑話!
堂堂七尺男兒怎能不行?!
老大哥像是被戳中命門,瞬間挺直腰板,將剛剛彎著的胳膊立馬變直,臉上寫滿了‘我很行’,“來!美女,使勁刺!”
果然人還是得被激一激。
效果達到,林枝秋露出滿意的笑意,重新抓過老大哥的手,開始往上工作。
刺青的圖案很小,沒多久就結束了。
林枝秋將機器放好,站起身和老大哥說了些刺青後的注意事項並送他到店門口,“謝謝光顧本店,歡迎下次光臨。”
聞言,老大哥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苦笑著回應完立刻離開了店內。
看樣子是不會有下次了。
林枝秋被逗的輕聲笑了笑。
直到老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才收回視線。
走回店內,林枝秋站在紋身座椅前側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
此時夜晚七點半,而發小許柏仁的生日會十點才開始。
見時間還有餘,決定先收拾收拾店內,再回家好好打扮自己。
紋身店位於岐城繁華中心的商業街,對麵。
是的,因為資金不夠充足。不過沾了商業街的光,紋身店的生意不算太差。
店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風格整體簡約偏暗,黑色為主白色為輔。
除了牆壁上掛有幾個作品相框和店名的圖標,店內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
相框裏的作品都是林枝秋和師傅的,更有兩人一起合作的。
這家紋身店,就是林枝秋在師傅鼓勵下開的店,也是她在岐城的第二個家。
隻是,師傅將畢生所學留給她後便離開了此城,隻為出去賺更多的錢給自己的妻子治病。
這一對比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還真是比不得。
無奈間,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機發出一段清脆的聲響,打破店內的沉寂。
林枝秋收回思緒,走到台前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見來電人是許柏仁便快速按下了接聽。
剛一接通,對麵就先開了口,語氣格外輕快。
“喂,啾啾,你下班沒?”
林枝秋應了聲:“下了,正準備收拾店呢,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