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了個盡興,大家離開酒桌跑到店外透風,石砧隨即就搬出一箱煙花要大家燃放。女人和孩子們都來逗星星、亮亮玩,男人們都去點大筒子禮花和二踢腳,禮花在夜空炸響,宛若百花爭豔,美不勝收。

又過了幾天玉蘭的爸媽和弟弟玉山就要走了,玉蘭為了多陪陪他們,常常上午輸液,下午和晚上坐著輪椅陪家人逛大街。有時串商店品小吃,有時遊夜市觀花燈,有時也要看場大片或欣賞來自民間的藝術表演。一家人相依相隨,融融親情在繁華的南國大都市裏盡情地舒展。

這天,娘兒倆在一起嘮嗑,喬盼水問起星星管不管石砧叫爸。玉蘭說開始有點嘴倔,後來還是開口了。隻是不管石砧媽叫奶奶。喬盼水問為啥。玉蘭說:“偏心唄!親的後的她分得可清了,見亮亮一個樣,見星星又是一個樣。星星看她麵冷,就不願理她。”喬盼水說:“你做兒媳的說話不方便,可以讓石砧說給他媽。”玉蘭說:“石砧說過,老婆子拗得很,轉不過彎的。那天有個職工給孩子買了幾樣玩具,俺婆婆都給亮亮玩,卻不給星星一件。星星哭著要,她還吵星星不懂事,不會讓著弟弟。隻吵不說,還揭孩子的短,罵星星他爹是大煙鬼,是毒犯,是孬種,孬種生不出好種來。你瞧瞧,對著一個幾歲的孩子,她這都說些啥話嘛!聽她這麼罵星星,那天我是急了,沉著臉說了她幾句。俺婆婆不服氣,反過來怪我慣孩子。”羅大年在一旁聽著,覺得玉蘭心躁,安慰說:“她都七十歲的人了,別跟她一般見識,關係弄僵了不好。”喬盼水忍不住說:“這死老婆子也太不像話了,拿爹的事來糟踐孩子,這對星星的傷害有多大,她難道就不懂這個理?讓孩子自小就背上這麼個包袱,以後讓他怎麼麵對人生哩!”

喬盼水紅著臉正在說狠話,星星喊著姥爺、姥姥闖進來了,說奶奶追著打他。說話間,玉蘭的婆婆掂著一隻鞋果然跟了進來,抓住星星就朝屁股上打鞋底。喬盼水上前攔住,問因為啥打星星,孩子哪兒做錯了?老婆婆橫著臉說:“叫這小東西自己說,說呀!”星星撇著嘴隻顧哭,不敢坦白。奶奶就揭發起來,說:“星星捉著小雞雞,故意朝亮亮的臉上撒尿,跟水洗似的。我說他是個孬種,他媽還護犢子,嫌我說話難聽。讓他姥爺、姥姥評評理,是我嘴臭,還是這孩子刁!”玉蘭黑著臉問星星:“當真撒了小弟弟一臉尿?”星星猛地止住哭,嚷道:“不怨我,不怨我,我站著撒尿,亮亮追著要抓我的小雞雞,我就捏著小雞雞衝他掄,不小心掄到他臉上了。俺們是鬧著玩哩。”玉蘭笑了,半嗔半哄地說:“鬧著玩也不能把尿撒在弟弟的臉上!男子漢要敢於承認錯誤,快給奶奶賠不是,說我錯了。”星星撅著嘴,囁嚅了半天才向奶奶認錯。老婆婆掂著打人的鞋,臨走時又咒了一句:“啥爹啥兒,長大了也好不到哪兒去!”然後氣歪歪地走了。

喬盼水忍著氣,幸好沒跟親家杠上嘴,不然又是一場大戰。見老婆婆走了,她才放出氣話來:“孩子們鬧著玩,吵幾句就行了,值當這麼掂著鞋追來追去地打嘛!神經病。”玉蘭笑笑說:“俺婆婆有一點好,見著我的二兒子可親了,天天夜裏抱著睡,一會兒都離不開。”羅大年說:“我和你媽都不便說她,撕破了臉都不愉快。即使你說她,也要講究點分寸,慢慢來,不要急。誰都親自己的親孫子,情理上可以理解。”玉蘭寬心地說:“爸媽都不用掛心,我會處理好的。”

因為玉山還要上學,羅大年、喬盼水嚷著住不慣,還說不願跟親家母在一起,見都不想見她,沒等過正月十五,玉蘭就讓司機小鄭開上她的奧迪車把他們送回老家羅蘭峪了。隨車一起走的還有紫婉和劉博。由於掂記著包裝廠複工,他倆就一塊擠著走了。臨別時羅大年、喬盼水叮嚀玉蘭:“別隻顧忙,注意著點腿上的傷。記著打電話報平安。”玉蘭說:“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