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貨商場裏人潮湧動。
照相機品牌五花八門。
佳能、尼康、柯達、富士、愛克發、海鷗、鳳凰,國內的國外的,讓人挑得眼花。
薑稚安逛了半個來小時,拿不定主意,最後蘇沿替她做了決定。
薑稚安去收銀台付了錢,把回執的小紅票給售貨員,拿到了用自己錢買到的柯達照相機。
印著“kodak”的相機就比手巴掌大一些,啞光的黑色,像個精美的禮物盒子。
“需不需要幫你把電池和膠片裝上?”
“好。”薑稚安把相機遞回去。
她撐著頭趴在玻璃展示櫃上,看著售貨員拆了七號電池的塑料殼,對上正負極,然後打開膠卷倉。
“膠片片頭需要這樣拉出來一段,插入右邊的卷軸上的縫隙裏,再合上後蓋。如果沒有插好這裏,就拍不起照片。”
“嗯嗯。”
“到時候你按這個地方可以卷片拍照了,拍完了重新裝新的。要是想衝洗照片拿膠卷隨便去個照相館就行。”
“懂了,謝謝。”
薑稚安手腕套進相機連著的繩帶裏,拿好,神情雀躍的看向蘇沿,“走吧,去拍照。”
蘇沿淺淺的抬了下唇線,應了聲“嗯”。
比起遊樂場裏麵的玩樂項目,薑稚安注意力基本上都在怎麼擺姿勢上,蘇沿成了她手裏的提線木偶,指哪兒站哪兒,說拍就拍,是個完全合格的移動相機架。
開碰碰車要拍,套娃要拍,蹬空中自行車要拍,轉盤轉到自己生肖的糖人也要來個合影。
下午五點剛過,她就已經拍了七十一張照片。
“我就買了兩卷,也就是還能拍最後一張是吧?”
“嗯,最後你想好了再站。”蘇沿看著直勾勾盯著他的薑稚安,心底有不好預感,“幹什麼?”
“我們最後一張,拍合影吧。”
蘇沿不喜歡拍照,當即就蹙了眉頭,“不了。”
“拍吧拍吧,來都來了。”
“誰給我們拍。”
“找人幫個忙就是。”
蘇沿哪裏強得過薑稚安,他被連拖帶拽的拉到了有人的地方。
沙畫攤老板正好沒事,樂樂意意的幫了這個忙。
“你們站哪兒?”
薑稚安看了一圈,指著遠處慢悠悠的摩天輪,“用它當背景吧,老板,麻煩你了。”
“小事小事。”沙畫老板沒急著按快門,指揮著兩個人往後退點。
退遠了距離還不滿意,“小夥子啊,你得笑啊,難得拍張照片。”
薑稚安比著“耶”偏頭看了蘇沿一眼,把右手借給他,在他臉邊比了個“耶”。
“可以啊,我拍了,一、二、三,茄子!”
拍完最後一張照片,膠卷倒回暗盒發出“噝——”的聲音。
薑稚安伸手要拿相機,蘇沿比她先拿到。
持續數十秒的倒卷在他手裏停下。
蘇沿:“我去洗照片。”
這事兒誰幹都無所謂。薑稚安點頭,“我之後找你拿照片。”
“嗯。”蘇沿把膠卷拿出來,機器給她收著,“找個地方吃飯,吃了我送你回去。”
“烤紅薯。”薑稚安深呼吸了一下,“我聞到香味了。”
深秋裏泛光暈的晚霞,路邊冒熱氣的煤炭爐,打開近光燈的小轎車,薑稚安毫不停歇的碎碎念。
普通又平凡的一天就這麼毫無波瀾的走到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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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春節的臨近,薑稚安作為領舞,訓練開始大幅度增加。
她抽出時間回胡同已經是十二月底的事了。
街巷到處覆著厚厚的雪,沒人清掃,回家的路簡直就像是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的取經路。
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院門邊,邊推門邊宣告自己回家的大事。
屋裏沒有聲音。
薑稚安把圍巾扒拉下來,大聲喊人,“姥姥!你漂亮寶貝回來了!”
她走了一圈,不光姥姥不在,姥爺也不在家。
薑稚安把包往臥室一扔,轉頭出去找蘇沿。
蘇沿等著她的,把早就準備好的相館牛皮紙袋給她。
薑稚安捏了捏厚厚一疊的照片,心情很好的哼了句歌兒,“欸,對了,你爺爺也不在家?”
“嗯。”
薑稚安挨張看照片,邊問到:“我姥姥姥爺也不在,他們一起去哪兒了嗎?”
“熏香腸臘肉去了。”
“哦。”薑稚安蹬掉拖鞋沒,盤腿坐在蘇沿床邊上,“我記得有一張合照吧?怎麼沒看見?”
蘇沿坐在書桌前麵兒,視線落書上,“當時那個老板拍花了,我就沒洗。”
“太可惜了,就拍了那一張合照。”薑稚安很快又自己個兒想通了,“下次再找機會拍吧,多照點總有一張好看的。”
“還有,我把底片也弄丟了。”
“”薑稚安把一摞照片抖整齊,斜著眼瞅他,“你這毫無歉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