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背簍咧咧嘴:“二百塊!說得輕巧,我家裏又沒開著礦。”
劉麥稈說:“也許這二百塊錢,就能改變我的人生。”
陳背簍和何采菊商議後,決定借給劉麥稈一百塊錢,陳背簍斷言,這一百塊錢,百分之百地會打水漂。
何采菊說:“話不能說死,咱滿心指望著他能找到一條生路。”
陳背簍鄙夷地說:“那是條生路嗎?你看著吧,多半是雞飛蛋打。”
一個月之後,劉麥稈回來了,果然牽著一隻猴子,油坊門沸騰了,全村人都跑來看這隻猴子。
劉麥稈出去了一個月,路上風吹雨淋的,不但沒瘦削,反而胖了一圈,腮幫上有肉了。
劉麥稈是人來瘋,繪聲繪色地給大夥描述他傳奇般的經曆:他如何在途中遇到一場大暴雨,山洪爆發,他差點被激流衝走;他在一個鎮子上,遭遇了幾個劫匪,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不但讓他們放下了屠刀,還給他客客氣氣地管了一頓飯。
在秦嶺,他果然看見了滿山的猴子,這些猴子一點也不怕人,見了人就抓耳撓腮,爬上人的身,掏口袋、抓頭發,那些猴子很聰明,它們不但認識錢,還能辨別出一塊錢和兩塊錢來。
劉麥稈在一個小村莊歇宿,和主人意氣相投、相見很晚,住了三天,喝了三場酒,結為異姓兄弟,他那個兄弟很仗義,聽說他要一隻猴子,當即拍胸脯,保證給他弄一隻最好的猴子。
一堆人都圍著劉麥稈,聽他說,劉麥稈想起他過年時的冷遇,現在感覺一下揚眉吐氣了,他神秘地說:“你們知道嗎?大夏天的,秦嶺山頂上有雪,厚厚的雪。”哦!所有人都驚訝地叫了一聲。
牛大舌頭也來了,客氣地說:“麥稈,走的時候也不打聲招呼,有盤纏嗎?”
劉麥稈心裏哼一聲,裝你娘的腳,你會借錢給我嗎?老子這回要出一口惡氣。嘴裏卻說:“盤纏不缺,我劉麥稈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有了這隻猴子,我就有了一個印鈔機。”
油坊門一部分人眼紅劉麥稈,他怎麼就能想出這般絕妙的生財之道?一部分人卻等著看他的笑話,說從古至今,就沒見耍猴人能發大財的,不過就是個要飯的行當。
劉麥稈開始訓猴了,耍猴先得訓猴,就像一個演員,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訓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和猴子建立感情,猴雖然不會說話,但它們聰明,完全能理解人的意思。
耍猴人手裏始終有一根鞭子,但那隻是個道具,他們不是真的打猴子,隻是恐嚇,逼迫猴子按照人的意願行事,做出種種動作,逗人發笑、逗人高興,從而把人兜裏的錢心甘情願地掏出來。
劉麥稈訓猴時,緊緊關著大門,誰也不讓看,村裏好奇的人趴在門縫上張望,啥也看不見,隻能聽到他打雷一般的嗬斥聲。
劉愛雨和陳望春搭了梯子,爬上牆頭,他們看見了那隻猴子,猴子脖子上戴著鐵鏈子,拴在院子裏的棗樹上。
劉麥稈揮舞著鞭子,指使猴子做這做那,猴子稍一猶豫,劉麥稈的鞭子就摟頭蓋腦地抽,猴子吱吱地叫著,躲來躲去,但是,有鐵鏈拴著,任怎麼掙紮,也難逃劉麥稈的鞭笞。
劉愛雨看得眼淚汪汪的,說:“猴子真可憐。”
陳望春說:“猴子快要被打死了,怎麼辦?”
這一天,劉麥稈訓練的科目是鑽火圈,他弄了一個鐵圈,上麵纏上破布,澆上汽油,點燃後,讓猴子鑽。
也許是圈子太小,也許是火勢太猛,他催促了幾次,猴子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
劉麥稈失去了耐心,皮鞭呼嘯著,猴子顫抖著,縮成一團,劉麥稈一手拽著鐵鏈,一手揮著皮鞭,抽打猴子,猴子發出尖利的慘叫。
突然,猴子躥了起來,閃電般在劉麥稈臉上撓了一把,劉麥稈慘叫一聲,扔了鞭子,捂住了臉。
劉麥稈臉上鮮血直流,他去藥鋪包紮上藥,鄉村醫生劉吉祥說:“這爪子撓得深,得打破傷風,不打可能有生命危險。”
劉麥稈問:“你說會得破傷風,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