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乃香慌亂地穿上衣服,惱怒地問:“你誰啊,怎麼就私闖民宅?”
劉麥稈說:“過路的,避避雨。”
陳乃香便不好責怪,誰出門也沒頭上頂著屋子,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嘛。
雨嘩嘩下著,兩人不鹹不淡地說著話,順帶著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陳乃香是個寡婦,她男人兩年前死在了煤礦上,留下一個十歲的兒子。
劉麥稈死了媳婦,家裏同樣有個十歲的女兒。
劉麥稈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陳乃香,個子不高不矮,有六七分姿色;陳乃香看劉麥稈,雖然眼睛小點,時不時地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但個子高、腰板挺,穿著幹淨,不像個邋裏邋遢的鄉下人,心中有幾分滿意。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陳乃香想留他,卻不好意思說出口;劉麥稈也不想走,他便借口頭疼,說可能傷了風,還憋出了幾個噴嚏。
遠處隱約還有轟轟的雷聲,陳乃香出門望望天說:“西邊的烏雲還沒褪盡,可能有回頭雨。”顯然有留劉麥稈的意思,劉麥稈便順水推舟,說:“哎吆,我頭又疼又暈,一步路都走不了。”
寡婦門前是非多,按理說,陳乃香不該留一個陌生男人過夜,但她太寂寞太孤寂了,一個個漫長的夜,對於一個沒有男人的青春女人而言,就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壓抑苦悶。
陳乃香思來想去,橫下了心,她想放縱一次,就一次。
她的院子遠離村莊,一般情況下都少有人影,況且現在下了大雨,而天也黑了,菩薩保佑吧,陳乃香臉頰緋紅發燙,心裏暗暗祈禱。
陳乃香出門找了一把草藥,揉碎了,貼在劉麥稈的傷口上止血;又在柴房裏找來一把地椒,熬了一碗湯,讓劉麥稈喝。
地椒是農家必備的常用藥,每年端午節前後采回來,放在太陽下曬幹,收集起來,頭疼鬧熱、惡心嘔吐、不思飲食、肚疼拉稀了,便扯一把熬湯喝,效果立竿見影。
填飽了肚子,喝了藥湯,這時,天已黑透了,陳乃香也不攆劉麥稈走了。
劉麥稈頓時精神煥發,他把路上的見聞趣事說給陳乃香聽,其間融入了他的藝術創造,一件平常的瑣事,都被講得懸念迭起、扣人心弦,逗得陳乃香一會哈哈大笑,一會用拳頭捶著劉麥稈,逼他不要賣關子。
陳乃香從來沒碰見過如此風趣幽默的男人,她丈夫老實木訥,隻知埋頭幹活,像個悶葫蘆,整天說不上幾句話,日子過得白開水一樣,沒滋沒味。
丈夫沒了後,她寡居在家,除了和兒子說幾句話,一半個月見不著個男人麵,劉麥稈的到來,給幹渴寂寞的陳乃香下了一場及時雨,讓她身心酣暢愉快。
睡覺前,陳乃香送劉麥稈去茅廁,劉麥稈放膽捏了一下陳乃香的屁股,像氣球一樣富有彈性,陳乃香打了他一把,劉麥稈不死心,又放手去摟她,陳乃香躲過了,說:“拿二十塊錢來。”
劉麥稈一下子蔫了,他捏捏衣兜,不用摸,他知道兜裏隻有幾毛錢,他惱火地咽了一口口水。
劉麥稈進了客窯,陳乃香記起炕上沒有被子,便給他送去被子,在她轉身返回時,劉麥稈伸手拽住了她,一手拉滅了燈。
兩人行了周公之禮後,開始進入實質性談判,劉麥稈急著要將陳乃香娶進門,但陳乃香卻冷靜從容,著啥急?
兩人結婚,不隻是上炕睡覺,劉麥稈家境如何、有無積蓄、有無存糧、房子新的舊的、本人有何手藝、家庭收入的來源、主要親戚裏有無做官的經商的等等。
陳乃香的考察是全麵的,必然要耗費較長時間,劉麥稈貪戀陳乃香的身子,建議在整個考察期,陳乃香就住在他家,這當然正中陳乃香下懷。
第二天晌午,吃過午飯後,陳乃香收拾了一個包裹,興衝衝地跟著劉麥稈去了油坊門。
劉麥稈心花怒放,一路上又是唱情歌,又是吼秦腔,自己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抱得美人歸,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村裏,去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