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二章 一場1800公裏的長跑比賽(2 / 2)

劉愛雨一唱,陳望春來勁了,他誇張地模仿著電影裏的動作,當劉愛雨唱到“砸碎萬惡的舊世界”時,陳望春突然一聲怪叫,從船上縱身躍起,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引起池塘邊孩子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陳望春的父親陳背簍,急匆匆地趕到池塘邊,對正玩得不亦樂乎的陳望春怒吼:“你個兔崽子,還不到學校去?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陳望春磨磨蹭蹭地收拾書包,陳背簍兩三步搶過來,一把揪住陳望春的耳朵,陳望春趔趄著身子,齜牙咧嘴地倒吸著冷氣。

劉愛雨看見了,伸手去攔,被陳背簍不客氣地一把推開。

這時,劉愛雨的父親劉麥稈,光著兩隻大腳片,也氣呼呼地攆了來,攥住劉愛雨往學校走。

劉麥稈和陳背簍不同尋常的舉動,使同學們覺得這裏麵大有名堂,他們嗷地叫了一聲,看戲了,看戲了。

池塘邊的孩子,匆忙地收拾了書包,往學校跑。

陳望春被父親提溜著,腳不點地;劉愛雨的手腕差點被她父親捏斷,兩個孩子摸不著頭腦,掙紮著,但都遭到了痛斥。

劉麥稈和陳背簍相互狠狠地瞪著,恨不得把對方一口吞下。

令劉愛雨和陳望春驚訝的是,村裏的老掌櫃六爺和村長牛大舌頭也來學校了。

六爺輩分高、性子烈、脾氣暴躁,村裏的事做一半主;村長牛大舌頭當著剩下的半個家,他腰帶上拴著一個紅印章,村裏人叫戳子。

當兵、上學、招工、結婚、領補助,都得村長牛大舌頭點頭,他不識字,不會寫同意兩個字,但他會蓋戳,戳子一蓋,啥事都能行得通。

六爺快七十歲了,頭發稀疏、胡子雪白、但牙齒基本完好,早幾年還能哢嚓哢嚓咬核桃;這幾年不咬核桃了,隻能吃軟柿子。

兩位掌舵人同時顯身油坊門學校,表明此事非同一般,現場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徐朝陽看著站在麵前的陳望春和劉愛雨,歎口氣,問:“真要比?”

陳背簍和劉麥稈異口同聲說:“比!石頭上打烏龜,來個硬碰硬。”

村長牛大舌頭中午剛喝了酒,正躺在炕上睡覺,硬是被陳背簍和劉麥稈叫起來,說要當個見證人。

村長牛大舌頭從家裏走到學校時,仍在半醉狀態,他身子軟軟的,困乏至極,好好的瞌睡被打攪,他不高興地衝陳背簍和劉麥稈嘟囔:“你倆簡直就是兩隻狗,一會好得碰頭搖尾巴,一會又咬得狗毛亂飛。”

徐朝陽校長說:“那就賽吧,誰先跑到北京誰贏。”

一聽說跑,陳望春就來了勁,問:“誰和誰跑?往哪跑?”

和劉愛雨同班的陳望春,在今年全縣春季田徑運動的賽場上,他裸露著黝黑的胳膊,兩條細長而又肌肉飽滿的腿,馳騁在跑道上,遙遙領先於其他選手,第一個衝線,勇奪3000米冠軍,觀眾給了他熱烈的掌聲。

陳望春為學校爭得了榮譽,地位直線上升,即使違紀,徐朝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不會對他再施以舔腳板的酷刑。

在得知和劉愛雨比賽長跑,而是比學習、比考試時,陳望春打了一個乏味冗長的哈欠說:“沒意思。”

徐朝陽校長說:“陳望春、劉愛雨,今天是初一的第一學期第一天,你們開始跑吧,誰先跑進大學,先跑進北京城,誰就贏了。”

十二歲的陳望春和劉愛雨懵懵懂懂的,他們完全不知曉這次長跑的目的和意義,就被攆上了漫無盡頭的跑道。

徐朝陽老師遙望著北京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這一路,溝溝坎坎、山長水遠,就像唐僧取經,得經曆九九八十一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