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的春天來的特別早,不過二月初,連著幾個豔陽天,禦花園裏的朱砂梅競相開放,色如胭脂,遠遠望去,大片的梅林雲蒸霞蔚,猶如一幅色彩絢麗的山水畫,十分好看。
康熙帝下了早朝,聽聞貼身小太監回稟禦花園的朱砂梅開了,這朱砂梅本是江南府進貢之物,倒是個好兆頭。
他心情微鬆,揉了揉略顯疲倦的眉眼,吩咐身邊隨侍的梁九功,“朕有些乏了,先不去禦書房。”想了想又道,“去禦花園賞會梅,就在暖春亭用膳。”
回乾清宮換了身平服,帶著幾名貼身侍衛緩步前往禦花園,到了暖春亭,早有宮婢奉上香雪茶,康熙帝緩緩坐下,一人在亭中品起茶。
梁九功守在亭邊,抽空眺望四周,朱砂梅嫣紅似火,綠波湖澄澈如碧,熱鬧極了,再看看亭中自家主子,怎一個孤單寂寞冷。
“皇上,是否請娘娘們來,陪您一起賞梅。”
康熙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是思索了下,那些妃嬪們,私心太重,除非是為自己的兒子說好話,否則陪自己賞梅,還不如打雀牌,“不用。”
他想到兒子,就想到了太子胤礽,“胤礽回毓慶宮了?”
梁九功忙回道,“回皇上,太子尚未回宮,因雍北的事情,太子和幾位阿哥昨晚上不眠不休,早朝後也未回去,這會子還在乾清門的側殿裏商討如何辦理呢。”
去年雍北遭了大災,顆粒無收,雖然朝廷及時賑災,免了百姓流離失所,如今正值開春,百姓的春種以及賦稅問題,一直尚未定奪,此舉關係雍北百姓一年生計,需要從長計議。
康熙帝微微頷首,他向來對太子寄予厚望,見太子勤勉,心中十分安慰。
“今年的朱砂梅開得分外好,九功。”
“奴才在。”
“命人宣胤礽和阿哥們來禦花園一起賞梅,想必他們還未用膳,傳膳吧。”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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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側殿中,胤礽裝模作樣的看著雍北呈上來的折子,眼神飄忽,半點不曾聚焦在上麵,上朝前索額圖對他說得語重心長的一番話,在他腦中反複盤旋,讓他心亂如麻,壓根沒有心思去管其它事情。
“太子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阿哥一直圖謀太子之位,自從大敗額魯特之後,八旗中多人明裏暗裏投靠他,又有明珠的扶植,八阿哥和九阿哥也是暗中支持,你若再不想辦法,太子之位啊,老臣怕你守不住啊。”
想到這裏,胤礽偷眼望向大阿哥胤褆,見他正襟危坐,右手食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著,八阿哥胤禩側坐在他身邊,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胤褆時不時斜睨自己一眼,滿臉不屑。
狗東西,也敢肖想太子之位,胤礽心中忿忿不平,麵上卻是溫文爾雅,走到胤褆和胤禩的麵前,笑著問道,“大哥和八弟想必是有了什麼好主意,不如說給我們聽聽?”
胤禩忙起身,神態恭謹,“太子說笑了,臣弟學問淺薄,正束手無策,還請太子不吝賜教。”
胤褆卻是冷哼一聲,虎目斜斜望著胤礽,“八弟,皇阿瑪向來對太子寄予厚望,悉心教導,太子恐怕早就胸有成竹,又怎麼會來詢問我們?再說了,不是還有索相嗎,怎麼,沒有給太子出謀劃策?”
胤礽氣得幾乎仰麵跌倒,臉上溫和的神情再也繃不住,秀目陰沉,“大阿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胤褆撇了撇嘴,嗬嗬曬笑,“回太子,字麵上的意思。”
眾人見兩人一如既往的三句話不到開始爭吵起來,頓時沉默起來,抱著吃瓜群眾看戲的心思,靜靜欣賞兩人的唱作俱佳。
胤礽想著諸位阿哥裏,八阿哥和九阿哥穿一條褲子,暗中支持大阿哥,三阿哥和自己麵和心不和,十阿哥是個廢物,派不上用處,隻有四阿哥,心思聰慧,又和自己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