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數載風霜月,不敵驕陽半日鮮。】
初秋,夜晚的風微涼,裹著一陣清清爽爽的氣息拂過河麵,帶起一叢漣漪。
此處是自古便窮得叮當響的豐灘村,村民們連一點燭火錢都不舍得多花,每到天色漆黑之時,恍若一座鬼村,沒有絲毫人氣。
在河邊幾步遠的地方佇立著幾間破陋的茅草屋,風吹過黑洞洞的茅草尖,發出沙沙的輕響。
其中的一間屋子裏,有一位妙齡少女正盤腿坐在木頭床板上思考人生。
她叫曾晚,一分鍾前,她還在市中心cbd的四岔路口那兒過馬路。
作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曾晚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小的門店做起,靠著過人的廚藝,二十歲便擁有了一家自己的酒樓。
就在幾天前,她遭遇了從業至今最為嚴重的一次輿論危機。
一個所謂的美食鑒賞網紅來曾家酒樓吃了一頓飯,轉頭就在網上發布了一篇長文,從口味、服務到環境,給酒樓打了一個全方位的差評。
曾家酒樓經營了好幾年的口碑瞬間一落千丈。
曾晚為此日夜苦惱,精神狀態也不大好,走在街上都時常會出神。
這才不幸遭遇了車禍。
以至於剛醒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什麼幻覺。
曾晚掃視了一圈漆黑的屋內,月光從門縫照進來,能看見那一條光亮處,紙糊的牆皮斑駁脫落,隨意地被掃在牆角。
她正在接收這副身子的記憶。
身子的主人也叫曾晚,是齊國有名的貧困村豐灘村曾家的小女兒。
曾家家徒四壁,曾晚早沒了娘,家裏如今就剩一個沒用的爹、一個好賭的哥和一個年紀還小的弟弟。
爹爹曾雄骨子裏重男輕女,哥哥曾剛更是懶得管她,弟弟曾嶺自己都要人照顧,她一個小女孩整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地活著,性格溫吞又好欺,終於在十六歲這年被曾家發現了利用價值。
隔壁淺水村的李嬸這幾日在給她家的傻兒子招親衝喜,聘禮備了五十兩。
為了這區區五十兩,曾雄就和曾剛一合計,把曾晚賣了。
明日一早,花轎就來。
曾晚眉頭緊鎖,著實有些頭疼。
且不說她現在是穿越了還是怎麼回事,反正認命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摸著床板從床上爬下來,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通過門縫朝外看。
因為沒有燭火的緣故,屋外的光線比屋內還要亮上很多,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遠處傳來幾聲斷續的蟲鳴,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響。
曾晚覺得大約此刻整座院子裏隻有她一個還醒著,便輕輕地推開了門。
院子不算大,但很空,不算上那邊棚裏的一頭老牛和門邊那個看上去快要散架的板車的話,幾乎可以說是什麼也沒有。
但有這些就夠了。
曾晚跑到棚裏把牛牽到外麵,又從板車上找著一段麻繩,將牛和板車捆在一起。
趁著夜黑風高,頭也不回地趕著牛出了門。
順著村子邊的小河不知道跑出了幾裏地,直到天都快亮了,她才敢放心地停下來。
趕路的時候精神緊張,這會歇在路邊,曾晚才感覺到自己的胃正在由內而外地竄著一股燒心的疼。
記憶裏原主的上一頓還是昨天中午吃的。
是該餓了。
可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上哪找吃的去?
曾晚躺在板車上,揉了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望天發呆。
就在她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撿來的這條命連一夜都沒過就要餓死路邊的時候,腦中忽然響起一聲電子音。
“叮!監測到宿主,正在為您綁定餐館係統……綁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