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
三步。
最後一步。
餘初撐著最後一口氣踩上天女山山頂涼亭的台階,終於到了。
他抬頭看向東方剛剛淺露的魚肚白,趕上了。為了到天女山來看被各大頭版推崇的最佳日出,昨夜在山腳下的民宿喂大半夜的蚊子,還碰上不太愉快的事,要不是這波瀾壯闊的魚鱗狀風景確實夠美,他能把遠在千裏忽悠他來的竇慶楓給罵死。
日出真的很美。
很鮮豔很純正的顏色,不帶一絲邪性。
餘初眯縫了會兒眼,被漸漸濃烈的太陽刺得不太好受,山頂上的風吹過來也不算太暖,盡管已經入了秋老虎,汗濕得衣服貼在身上,被吹得涼颼颼,看完不虛此行的美景,他頓時嫌棄起身上濃重的汗味來。
得抓緊時間下山回民宿衝個澡,他要趕在中午前回去。
剛走出涼亭,手機響了。
他低頭一看,屏幕上跳躍著竇慶楓的名字。
七點不到,竇慶楓醒那麼早?
“喂?”
“初啊,你在哪兒呢?”
“天女山山頂,剛看完日出打算下山回市區,什麼事?”
“你還真去看日出了啊?”竇慶楓下意識說完,才想起這通電話不是要說這個的,壓低聲音神經兮兮的,“那個什麼,你知道你家最近要做哪家公司的標麼?”
餘初前不久剛從國外修完雙學位回國,回國第一天連家門都沒進,就被他爸連人帶行李丟到了潯陽市子公司,名曰好好實習再回去,餘初沒反對,這是事實,他雖然學曆好看,但畢竟紙上談兵,真被人問兩句,啥也沒有,徒增笑料。
這子公司和總公司業務不同,子公司主要負責經營商場,不管招標這事兒。
餘初早把這事兒和竇慶楓說過,不知道他這會兒問這話,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怎麼?”
他邊問邊慢吞吞的下山,不僅身上汗津津,連腳上剛穿不到二十四小時的鞋都沾滿了泥,等等,餘初看了眼不遠處的下山路,似乎沒有那麼多泥地,他怎麼把這鞋穿那麼髒的?
電話那頭的竇慶楓劈裏啪啦說了一長串,發現餘初半天沒吭聲,急了:“大少爺,你聽沒聽我說了什麼?”
餘初回過神來用登山杖刮掉鞋周圍的泥,心裏舒服多了:“這事兒你要問我爸,我不管總公司的事。”
竇慶楓被噎了下:“我要敢打擾咱爸,還用得著給你打電話嗎?”
“你個開建材公司的,和他們是合作商,想打聽個消息那麼難?”餘初抬腳看鞋底,厚厚一層,心煩不已,“真別問我,我被發配邊疆了,失寵的太子不配問那麼多機密。”
“喂喂喂,初啊,你啥時候回來,我請你吃飯啊。”竇慶楓聽出他心情不好,揚高聲音要說別的,卻沒能聽到他的回答。
這人實在太吵了,餘初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看完左腳腳底又看右腳,得,都踩著很多黃泥。
納了悶了,餘初想,他這一路也沒走有黃泥的地方,哪來的?
不管了,他要抄近道回民宿,鞋底的泥讓人很難受。
他記得離開民宿的時候,老板說過有條可以抄的近道,小路難走,剛下過雨的天土路泥濘,走起來費勁。
這會兒他也管不上費不費勁,隻想著早點回去收拾幹淨。
餘初按照老板說的方向走去,隻是這一走就出了點事。
沒走過的偏僻小徑滑溜,餘初腳滑時候就知道不好,連連想抓旁邊的樹枝沒抓穩,順著小山坡壓著黃綠參半的矮樹草叢滾了下去。
這一跤摔得不輕,餘初好半天沒緩過來,頭暈目眩,哪哪都疼,他手撐地上想站起來,這一撐掌心感覺不對。
冰涼又柔軟。
他定睛一看,瞳孔放大,微微張了張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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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安區刑偵大隊辦公室。
趁隊長還沒來的趙美藝爭分奪秒的刷微博,看見有趣的內容,躲在角落嘿嘿直笑。
笑得剛進來的副隊張烽銳頭皮發麻,屈指敲了敲小姑娘的桌子:“你悠著點,讓簡隊知道你又在看帥哥,會讓你去法醫那當助手。“
趙美藝臉色白了下,眨眼滿血複活,抓起手機讓張烽銳看她剛刷到的好東西:“銳哥,你看這人美不美?”
張烽銳不看:“好不好看,幾十年後都是紅顏枯骨。”
“你怎麼這樣?現在年輕人不好色,好什麼?”趙美藝相當不滿,極力推崇剛刷到的美人,“銳哥,你看一眼,這可是上過熱搜的路人,我混跡網絡數十載,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