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試著抬起小腿,硬是半點都動彈不得。
震驚地瞪大眼睛,千代看著妓夫太郎低下頭,雙目卻直直望著自己。
妓夫太郎緩緩張開嘴,鮮紅的舌尖從參差的尖牙內伸出,緩慢滑過千代緊繃的膝蓋,隻留下一道泛光的水痕。
目光在千代的臉上流連許久後,妓夫太郎轉而向千代的頭頂上望去。
他認真地望了片刻,突然伸出雙手,去摘千代發間堆金疊玉的珠翠。
“你今天戴了好多簪子,不摘下來,待會兒會劃傷你自己的……”喉結又滾了幾滾,喑啞的嗓音又低又沉。
千代身子僵直,一動也不敢動,隻有肩膀緊張地一抖一抖。
妓夫太郎認真細致地侍弄著千代盤起的烏發,生怕碰掉一根發絲,長著黑色指甲的手指將華貴的發簪一根根抽/離剝落,然後棄如敝履地扔在地上。
“這樣好多了。”身居上弦之六的惡鬼滿意地勾起嘴角,然後急不可耐地接著去解千代的腰帶。
“這家夥瘋了!”千代暗暗腹誹著。
“啊,對了,你好像,不喜歡我這張臉。”妓夫太郎突然停了下來,一隻手托著腮,手指在腮幫子處若有所思般地點了點,然後向著微敞的窗戶招了招手。
一根柔韌的玫紅色緞帶仿佛有生命般地從窗外飛了進來,在繞著妓夫太郎的身體飛了兩圈之後,似乎得到了什麼指示,轉頭向千代的臉上飛去,纏住千代的雙眼,遮擋了視線。
千代頓時心中一緊,手胡亂地摸索了兩下,似乎摸到了妓夫太郎的手掌。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反手牢牢抓住了妓夫太郎的兩根手指,千代左右輕輕搖晃了兩下,被緞帶遮蓋得隻露出下頜的臉上,塗著粉色唇脂的小嘴微微撅著,像小孩子撒嬌般輕聲說道。
“我不喜歡這樣,可以停下來嗎,哥哥……”
聲音綿軟沙啞,像一隻剛剛斷了奶的小奶貓。
聽到“哥哥”這兩個字,一直在千代身上不安分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良久的沉默後,纏繞在自己眼睛上的緞帶突然一鬆,千代眼前又恢複了光亮。
千代坐起身,微微喘著氣,雙手快速地整理好淩亂的和服,甚至還將本來就偏低的花魁和服的後領又向上提了提。
她看到妓夫太郎就靜靜地坐在不遠處的陰影裏,身上那股子瘋勁兒收斂了不少,烏黑蔥綠夾雜的長發下,隱匿在陰影裏的臉還莫名帶了絲委屈。
他憑什麼委屈?明明剛剛差點被吃幹抹淨的是自己好嘛!
千代不敢妄動,她靜靜地觀察了妓夫太郎許久,直到確定鬼化後的妓夫太郎暫時對自己沒有攻擊的意圖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今晚原本要來的客人……真的被你殺死了?”
卻見那張陰沉的臉沒好氣地別過去:“你自己去門口看吧。”
千代看了妓夫太郎兩眼,在斷定這句話就是字麵意思之後,連忙站起身朝門口奔去。
跑到門口,千代見地上橫躺著一個昏死過去的男人,眉毛緊皺,臉上布滿細汗,正是信彥。
“喂!醒醒!你還好嗎?”千代抱著信彥的身體左搖右搖,又在信彥的臉上“啪啪”拍了好幾下,可信彥卻仍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這是怎麼了?千代愁眉深鎖,卻見妓夫太郎不緊不慢地從裏屋踱步到二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