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是短暫的幾秒鍾沉默,在黎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到沈傅名緩緩的說道:“被惡人欺負,多的是無辜的人,無辜的人,沒有報應。”
不管是好報,還是惡報,都沒有。
“你想要什麼好報?”
黎酒聽到他這問話的同時,感覺到他把手覆到她手背上,他的手心溫熱、幹燥,也寬大。她無意識的屈了一下手指,就被他握住。
“你指望上天給你做決定,把好報送到你麵前,不如自己去爭取。”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順著寒冷的風來到她耳邊,卻顯得溫柔又蠱惑。然後黎酒看到了他轉過頭來,那雙鳳眸深邃,仿佛容納了萬千風華,“你被惡人扔進泥潭裏,你不能乞求上帝來救你。”
“你淹死了,就成為惡人的陪祭品。你爬出來了,這就是你的成人禮。”
黎酒察覺他手心裏有汗,滲到她手背上,像是濃稠的血液,像帶著長蛇蜿蜒而過的滑膩,又像惡臭難當的泥沼
她看到麵前的沈傅名變了個樣子,一會兒是五官猙獰扭曲的喬安允,一會兒是淫笑著猥褻而下的混混。
她恍惚看到自己真的身置於泥潭之中,沈傅名站在岸上,沒有給她伸出雙手,隻冷冷的說:“爬上來,你自己爬上來握住我。”又看到清清害怕的躲在樹後,有人手中拿著鋒利的匕首一步步逼近。
黎酒喘不過氣來。
她走不動,泥潭裏似乎有無數雙手擒住她,深度沒過她的腰,沒過她的胸口。
她看到高聳入雲的樓房,從上往下看,一切都是螻蟻那麼渺小,她抱著清清,問她怕不怕,問她還要不要和媽媽一起。
黎酒瘋狂搖頭,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不!她不會這麼做!
然而她卻看到清清搖搖頭,稚嫩天真的臉上露出信任的笑臉,緊抱住了她。
迅速下墜的恐懼讓攫住黎酒的心髒!胸口裏的五髒六腑,像是在急速的大氣壓下,被擠壓的粉碎!
“啊!!!”瀕死的感覺讓黎酒大腦皮層都發炸,她急喘著驚坐起身!
——“醒了,醒了。”
——“嗯,現在可以進去看看,暫時不要和她說太久的話。”
——“患者情緒可能還沒辦法完全調整出來,可以在一旁陪一會兒,然後讓她自己單獨待一會兒,自己走出來。”
——“沈先生來了嗎?”
黎酒驚魂未定,聽不清外麵悉悉索索的幾個聲音到底在說什麼,她雙手壓在胸口,像是在確定心髒有沒有爆裂,又慌忙的去摸周遭。
清清呢?
她不是抱著
不對。
黎酒呼吸急促,在病房門打開的那一瞬,看到她爸媽站在門口,清清由黎衛抱著,幾人麵色都有些擔憂,但也參雜著欣喜。
“讓一讓。”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麵前的畫麵。
黎酒瞳孔一縮,又抬頭看去!之間沈傅名西裝革履的站在外麵,他沒有坐在輪椅上,頭上也沒有綁著繃帶,五官依舊棱立,隻是眼窩下的青黑,透露幾分他近來休息不好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