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話稚聲稚氣,人小鬼大,顯得十分可愛。蔣文珊原本滿懷心事,聽到這話也失笑了,一起走進病房,跟著外孫女一起數落兒子,“你看看,一把年紀還沒小孩拎得清,到現在還打光棍。”
黎酒突然就想起了沈馥言的話,她表情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笑著和爸媽打招呼。
“身體有沒有好點?”蔣文珊隻知道女兒差點出意外才進的醫院,並不知道具體,從丈夫手裏接過包,從裏麵拿了奶粉,給她泡了杯牛奶,才坐得下,“瞧瞧,都瘦了。”
略顯得粗糙的手掌撫摸上臉,黎酒一天下來難得乖巧和溫順,順著她掌心輕輕蹭了一下,說:“瘦點好看。”
“胡說!”黎母不認可的瞪她,然而對著女兒到底發不出脾氣,又說道:“先把牛奶喝了墊墊胃,你哥說你沒胃口,我借醫院的廚房給你做了幾道菜。”
飯盒裏是幾道家常小菜,看得黎酒還沒吃就先熱了眼眶。
大概所有在外漂泊受了委屈的人,見了父母,心情都是大同小異的。黎酒忍下淚意,喉間都是酸澀,嚐不出什麼具體味道,卻胡吃海塞的把幾個菜都吃了精光。
期間蔣文珊哄了好幾次,讓她別吃那麼快,緩著點。
黎酒的確沒有胃口,這幾天吃的很少,等吃完後才發現胃裏被塞得滿滿當當,十分不舒服。她要下床走走,黎衛就把懷中抱著的清清暫時放下,幫黎酒拔了手臂上的點滴。
近來幾天的天氣晴朗,可是氣溫卻是跳樓一樣,每天能比前一天低上個好幾度。
外麵能看到寒霜,玻璃上起著薄薄的水霧。
“小酒。”蔣文珊見她衣衫單薄,遲疑著欲言又止,她一雙手輕輕搭在女兒肩上,側頭和丈夫對了個眼。黎建國得了示意,當即清清嗓子,“這趟我們來,主要還是沈”
這話一開頭,黎酒就知道,沈傅名大概沒有騙她。隻是,讓民政局工作人員來醫院辦理結婚手續,合不合法不說,那本結婚證被她撕掉了,還做不做數?
黎酒沒有打斷黎父的話,安靜的聽了下去。
可黎建國卻把話頭卡在這裏,半天後又輕咳一聲,轉而說:“我和你媽你哥商量過,這事兒還得看你自己。沈家那麼個大染缸,踏進去就是一灘渾水。”他也表述不太來,又看向妻子。
蔣文珊見他已經開了頭,心裏的話倒也沒那麼難以出口,“小酒,其實,媽覺得沈家那個小子,本性也不壞。說句難聽點的話,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會拿自己的命去救別人?”
黎酒知道她這是在拿幾個月前車禍的事來說,心裏突然輕輕抽搐,她忍不住合上了眼。如果發生在幾天前,沈傅名以命相護,大仁大義,就算曾經做錯過什麼,也該抵消,她的確不能擺譜。
可沈傅名想起過去的事又怎麼樣?和喬安允取消婚禮了又怎麼樣?
這已經,根本不是他們身上的問題了。
黎母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輕地繼續說下去:“雖然沈家家世龐大,兩個長輩看上去並不怎麼好相處,但隻要沈傅名對你好,對你一心一意,那些關係都是可以磨合的。”
說著,她看了女兒一眼,試探著說:“我看沈傅名的妹妹,和你處的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