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以後相處起來,她會慢慢的放下因為家世和社會地位而產生的各種偏見和不滿,但至少現在,隻要黎酒和沈傅名在一起,無論在誰眼裏,心裏,都明鏡似得,黎酒高攀他們沈家。
可有什麼辦法?
她兒子喜歡這女人,一旦回想起記憶後,黎酒沒人了,還帶著孩子一起沒人了,她和兒子之間為此產生的隔閡,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彌補。
求人就應該有求人的態度,可高雅琴高傲慣了,言辭中總是帶著幾分不屑和施舍,這已經是融入骨子裏的習慣,暫時沒辦法改正。
就和沈馥言說的那樣,高雅琴留在醫院陪著還沒有醒來的沈傅名,黎酒在聽了她那麼一番話後,沒有立刻給出什麼確切的表示,隻起身告別,說想要回去好好休息下。
躺在床上,以為會輾轉難眠,但事實上藥效發揮的很快,輕易的讓她眼皮眨了幾次後就陷入了沉睡。
隻是大概身體被病魔侵襲,黎酒的睡眠質量並不好,還被幾個噩夢糾纏著,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夢到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有白色的紙花在空中沸沸揚揚,再有風聲傳來隱晦的哭聲。
她看到一行送葬的隊伍,幾個人抬著棺木,為首的是披麻戴孝的喬安允,她看上去情緒都要崩潰了,眼淚肆流。高雅琴幾乎都站不穩,得沈馥言攙扶著。
夢中的她就站在送葬的道路前方,哀樂吹吹打打到她麵前,送葬的隊伍也就停在了她麵前。
喬安允聲嘶力竭的哭著問她現在滿意了嗎,沈傅名死了她才甘心走人!
然後黎酒就醒來了。
天已經大亮,她白著臉,心跳的非常快,離職稍微回籠了一點後,他下意識翻身下床就要去醫院。夢裏的畫麵已經記的不是很清晰,可是大體還記得,總歸太不詳了!
她必須得去一趟,親眼看到才能安心。
然而腳才踩到鞋子,黎酒隨機反應過來,自己這會兒渾身粘膩,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浴袍,從醫院出來之後她沒有繼續洗完那個澡,躺在床上調整睡姿後就睡著了。
醫生開的藥,藥效很好,才一覺醒來,她的腦子已經不昏沉了。
而昨晚,有十多個這樣的醫生,進急救室裏,對沈傅名進行了緊急搶救和手術。既然已經被推出了手術室,就說明不會再有什麼意外。
黎酒壓下心悸,深呼吸了幾個來回,才軟著四肢走進浴室。
哪怕要去醫院看沈傅名,她也不能再是這樣邋邋遢遢的狼狽樣子,何況過會兒功夫,沈、喬兩家聯姻推遲的事會曝光,她還得和哥哥解釋,再去機場接張楠楠。
浴室裏水聲淅瀝,黎酒仰著頭閉著眼睛,溫熱的水流從不著一物的身軀上滑過。
她抬手,動了動喉嚨,又用掌心蓋住自己泛紅的眼睛。
場景熟悉又陌生,反複很快,一側頭就能看到浴室外那個高大身影一樣,黎酒等著腳步聲,等到皮膚被熱水衝的發白,指尖發皺。
她緩緩蹲下,最後無力的跌坐在溫熱的瓷磚上。
酒店房間裏太安靜,安靜的隻有水流聲和後怕的哽咽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