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像是灌了鉛,但黎酒還走得動。
她一步一步非常緩慢的走到沙發邊,坐下、躺下。
大廳裏燈光明亮,刺得人眼睛有些疼,黎酒躺下後又起身,把燈關了,然後接著窗外微弱的燈光,坐在沙發上,抖開一側折疊整齊的毛絨毯。
這樣的天氣,隻要有東西稍微遮蓋一下小肚子,就不會感冒。
黎酒把毛毯蓋在身上,瑟縮著弓起身子,一雙手裏還是緊緊攥著那顯得格外紮手的盒子,在昏暗中,閉上艱澀的眼睛。
而距離大廳不遠處的臥室裏,燈光依舊亮著。
床上的沈傅名看上去是躺著,但卻沒睡,睜著眼聽外麵的動靜,同時感受著手臂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疼痛。
房間很安靜,誰都沒有發出聲音。
沈傅名突然隱約察覺出自己的一些失策,他之前下樓的時候,就應該讓醫生給他補上一針麻醉的,不然今晚怎麼睡?
不知道等了多久,黎酒也沒回來。
小城市的天氣四季如春,不冷不熱,可沈傅名不知道是因為傷口原因,還是心裏窩著火,總覺得渾身都處於一種燥熱煩悶的狀態。怎麼睡姿勢都不對,終於是踹了被子,拿起床頭櫃上的空水杯,走出臥室。
外麵黑著。
某人顯然已經打算就這麼睡了。
沈傅名下頜微微繃著,打開大廳的主燈,不遠處的沙發上,纖細的人兒被毛毯掐出身姿,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黎酒這樣的睡相,先前在鳳棲別墅,她挨了他母親妹妹的刁難,沒睡在床上,而是拾掇拾掇躺在地毯上,也是這麼個姿勢。
弱小的可憐。
沈傅名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目不斜視的走向飲水機,隻有餘光,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往那個此時背對著自己而睡的人兒身上不斷撇去。
右手一陣陣發痛,沈傅名臉色明顯青了幾分。
水杯很完美的被放進飲水機接水處的槽子裏,然而,沈傅名似乎不滿這樣契合,刻意撥出半寸,讓杯子底部往外突,再按下熱水開關。
飲水機發出工作出水的聲音。
可前後幾秒鍾時間,沒有放穩的杯子應聲而倒,同時沈傅名也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哼!像是被燙著了。
黎酒早知道他出來了,此時聽到這動靜手指狠狠一收!緊閉著的眼睛睫毛也瘋狂顫抖,卻忍著沒起身,執拗的繼續裝睡。
沈傅名牙關咬緊,視線裏是自己被燙得通紅的腳背,而餘光裏,則是那自始自終一動不動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哪裏觸怒了他,眼裏怒意洶湧!
喉間狠狠滾了滾,似乎一張嘴,下一刻就能噴出火來!
然而,他忍住了。
沈傅名下頷繃出冷厲的線條,重新拿了個杯子,接好半杯溫水喝下,再接了一杯。
沙發上的黎酒雖然沒“醒”來,但一顆心都吊著,唯恐沈傅名一隻手不方便操作再次出現意外。直到水滿的聲音傳來也沒倒,她才鬆下一口氣,一口氣沒鬆完就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心跳突然加速!
沈傅名向她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