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聊了些什麼啊。”從商陸回來之後,蒲薤白就覺得這人情緒不對,看起來像是在生氣,但好像有沒有真的在氣什麼。
商陸沒有直白地回答,隻是支支吾吾地說著“沒什麼”:“就聊了聊鄧紅的事兒。”
“怎麼聊鄧紅的事兒還能聊成這樣,看你像是著急上火的。”
“別說那個了,你怎麼也起床了啊。”
“有點兒餓了,你不餓嗎。”
“……餓。”
昨晚的跨年大餐還沒怎麼吃,哥倆兒一個站在微波爐前,一個站在灶台前,分別加熱著飯菜。
“新年有幾天假期?”蒲薤白看著微波爐裏麵的橙色燈光,假裝無意地提問。
商陸“嗯”了一陣,回憶著自己的行程:“明天就有工作了,會忙一陣子。”
其實這次電影之後,很多製片人都指名商陸,一時之間他也是收到了不少劇本。好像趁著火的時候再多賺點兒錢這個就像是行業習慣一樣,商陸看著那些商業企劃,實在是不屑於接。
常山似乎也不想讓他接,覺得拍那些東西實在掉價。
“有得是流量明星啊,機會給他們唄。”常山說得腰不酸腿不疼,但商陸卻不得不在意那樣會不會得罪哪個他還不太了解的大佬。
於是協調之下,商陸決定要半年的清閑時間,對外說是因為自己大四畢業季要好好準備答辯,實則要部署自己的娛樂圈專用數據庫,細細地研究各位大佬的背景和影響力。
“忙過這陣之後,差不多從春節前開始吧,就沒什麼工作了,我要準備答辯了。”商陸回身摟住蒲薤白的腰,用鼻子蹭了蹭對方的耳垂,“我們可以天天窩在家裏。”
“那是什麼糜爛的生活,想想就覺得頹廢,準備答辯的話你該去學校啊。”蒲薤白卻相當“不給麵子”,用胳膊肘戳著商陸的肋骨。
怎麼搞的,一個小時前還是趴在自己身上摸著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呢,一個小時之後怎麼又冷淡下來了呢。
這就沒個保溫的功能嗎……
商陸難過地鼓著嘴,皺著眉,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我明天就要忙了,從現在開始到明天還有十幾個小時,就不能跟我再膩乎一下嗎。”
蒲薤白抬手捏著商陸的臉,把他鼓起來的臉頰按了下去:“冷靜下來想想,你還有好多正事沒做,就連你吳頭兒都隻要有工作的時候要優先工作,怎麼你就沒這個自覺呢。”
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起,蒲薤白鬆開商陸,伸手就要去把微波爐裏的碗取出來。
加熱時間過長,碗即便是邊緣都已經變得很燙,沒有任何心裏準備的蒲薤白在端起碗之後被燙得差點兒喊出聲,手像是被電到了一樣向後縮回來。
碗險些打翻,裏麵的湯撒出來了些許。
“灑出來了,快快,紙……”蒲薤白完全沒關心自己的手指頭,隻是緊張地看著那馬上就要滴落在地的湯湯水水。
商陸卻沒有聽話地拿來紙巾,而是握著蒲薤白的手腕,把他硬是拽到水池邊,開水龍頭幫他用冰水衝著手指。“你還真是不怕疼啊。”商陸皺著個眉,仔細看著對方指尖有沒有變紅的傾向。
“哪有那麼誇張,”蒲薤白笑著戳了戳商陸的肩膀,“這種程度燙不出毛病。”
商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大驚小怪,要知道曾經他自己就算是被水果刀削下去一塊兒肉,也是眉毛都不帶皺一下的。可現在隻是看著蒲薤白被稍微燙了一下,就已經是膽戰心驚。
這說真的,會讓人覺得自己很矯情吧。
商陸震驚於自己的變化,並且不覺得這是一種值得讚賞的變化。
加熱好的飯菜被擺上了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閑天兒,吃光了麵前所有的食物。洗碗這種工作,一般都是不忙的那個人來做,都不忙的時候通常都會合作處理。
洗幹淨了鍋碗瓢盆,再整齊地擺放在櫥櫃裏,還要好好擦一擦灶台和洗手池,一切都是整整齊齊一幹二淨的時候,他們才會心滿意足地離開廚房,雙雙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盯著麵前牆上的壁畫愣神兼消食。
說起來這套房子,還是半年前的那場“蒲薤白gv風波”稍稍平息了些之後,兩個人一起租的。曾經蒲薤白以個人名義租的那套房子,因為發生了命案,商陸也不想再讓他繼續住下去了。
搬走的那天蒲薤白心情惆悵,他說盡管在這裏發生了無法逆轉的悲劇,但和商陸的關係有所進展、也都是發生在這件屋子裏的。
那裏有兩個人一起坐過的沙發,在那個沙發上,有兩個人正經八本的初吻。就連第一份交往協議,也是在那個沙發上簽署的。
那裏還有兩個人一起睡過的床,雖然在床上從來都沒有幹過什麼,但蒲薤白一直記得商陸第一次在自己家留宿的時候,那個欠揍的樣表情和語氣。
更不要說那套房子的陽台了,很大很寬敞的露天陽台,因為商陸說在上麵燒烤一定很爽,所以蒲薤白特意買了燒烤的架子,但一次都還沒用過。
還有商陸第一次給蒲薤白做飯的廚房,第一次一起吃飯的餐桌,第一次一起洗澡的浴室……
奇妙的是,一個讓自己如此痛苦過的地方,細細想來,居然也有很多值得讓自己懷念的事情。蒲薤白懷抱著這種複雜的心情,給房東一筆巨額的賠償費,然後搬出了那裏。
離開那裏之後要去哪裏呢?
兩個人也是有過各種商討的。
蒲薤白名下有一套房產,那是他的養父留給他的遺產,雖然多少年都沒有住過人,但去打掃一次之後,感覺也還不錯。
商陸不反對住在那裏,反正他大腦神經很粗,覺得房子這種東西並不是沉重記憶的載體,一點兒不覺得那房子裏承載著蒲薤白多少悲傷和遺憾。
可蒲薤白卻不願意住進去,事到如今他都覺得那裏是屬於他的養父的,養父不在了,那麼那套房子也該跟著養父一起沉睡下去。
於是兩個人就開始了找房之旅,開始這個“旅程”的時候,兩個人銀行賬戶裏的存款都很感人。蒲薤白的錢都拿去賠給房東,而商陸的錢基本上都拿去捐款了。哥倆兒兩袖清風,在這京城裏,根本找不到什麼像樣的房子。
商陸也想過要不要去找常山他們求救來著,但再這麼從人家那裏拿好處的話,將來很有可能就還不回來了。至於有錢的粉絲的救援,那就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在商陸看來就是涉及到道德問題。
“也不一定非要是很好的房子啊,房子嘛,遮風擋雨就夠了。”有了蒲薤白這句話,兩個人找房的標準降了又降,最後挑中這個筒子樓。
理由也很簡單,隻是因為這套房子地點相對偏僻,而且是在頂層,沒有鄰居,可以極好的保護隱私。
老房子了,房型也是幾十年前最經典的兩室一廳的偏單,進門走廊正對著盡頭的廁所和浴室,兩邊就是三間十來平的屋子。廚房和餐廳是一體的,都在進門右手邊。
第一次來看房的時候商陸推開門就差點兒放棄了這套,因為過於破舊,牆皮都掉下來了,廚房也是布滿油漬,看上去破爛不堪、慘不忍睹。
直白地說,商陸覺得蒲薤白整個人的氣場都和這老房子完全不符。
要不然幹脆就繼續找銀行貸款呢?
商陸的信用卡額度是六十萬,為了買車已經刷爆了,而在這北京想要租到既能保證隱私又很像樣的高級公寓的話,算上管理費怎麼說每個月也要三萬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