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青籬這麼一波屠殺,雖然主要是為了殺維多利亞這個禍首,但是連帶著不知道端掉了明嗔國多少高層,連王室還能否存續都不清楚了。這樣一想,是不是有違老頭的遺願呢?
但也不算吧,老頭又不是為了天下和平才慨然赴死的,他隻是看見了這個畸形的平衡的淒慘結局,決定讓世界擺脫人忤逆,恢複到正軌上來。所以正常的戰爭,發展,不論死多少人,其實都無所謂。那麼明嗔國這一波元氣大傷,幾乎滅國,也可以算是作為倒黴鬼,被當成了放血療法的切口。反正不管是老頭還是李青籬,對這個明嗔也都沒什麼好印象,滅了也就滅了吧。
所以說,人的想法和行為將受到宏微觀尺度的影響。李青籬可以去救一群不過數十人的二代失敗品,卻也可以坐視甚至間接推動一個國家,數百萬人的悲慘命運。而如果這個數量再次升高,李青籬會采取什麼行動就完全取決於那時的其他條件了。本質上,同理心和善心絕不是李青籬的底線,那隻是影響李青籬行為的一個因素。當其他因素的比重超過善心,李青籬就會下場,推動殺戮和滅絕。人不應該有什麼,無論如何就是無法跨越的底線。底線固然是維持一個人基本人格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如果一個人的人格本身就是極端跳躍,隨心所欲的,那麼他就有更自由的行動準則,更難迷失的自我,也才會更接近一尊神,而不是一個人。
神有人性,神性,還有任性。
一個在絕對力量上與神相同的人也還是一個人,一尊神也可以本質還是一個人,但是神在絕對意義上的概念卻與人不同。
神可以自滅,可以殺戮,可以拯救,不可揣測。
神是任性的。
神絕對自由。
但是沉眠的人類眾神卻並非都是“神”,力量可以無限增長,心卻終究有所差別。有許多神,最終也隻是過於強大的人而已。
但神不會自知,正如得證果位者必不抱果自持。
概念測的許多東西都是抽象的,抽象的威能與暗示,是很多事水麵下的潛在邏輯。
李青籬本想直接離去了,但想想還是把事情做全,又跑到皇城根下的一個寺廟裏,把人家掛著撞的撞鍾給拆了下來。
他把撞鍾頂上一拳擂出個破洞,看著旁邊瑟瑟發抖的僧侶和強自鎮定的方丈,還有心情和方丈胡謅幾句。
“稀有!方丈!爾等便將這鍾施於我,其福德更廣於以七寶布施大千世界一切眾生矣!”
方丈著實被這一句話驚了一下,雖然知曉對方或是在戲弄自己,但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這位施主,也曾得聞佛法否?”
“聞得,聞得。然大弘誓願在身,已不需金剛般若波羅蜜,不願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矣。”李青籬對著方丈大笑一聲,抱著巨鍾衝天而起,往皇城最高處飛。
皇宮裏從大殿坍塌中幸存下來的大臣們,一時從洗腦中醒悟,渾渾噩噩幾無靈覺,但看到這尊殺神去而複返,還是嚇得膽寒心顫,一個個忙不迭慘叫著往外爬。
李青籬打眼一掃,皇帝被壓死了,幾個太監和一幫文臣倒是幸存了下來。他嘿一聲,不再管他們,而是徑自衝上高空,把那頂上破了個洞的巨鍾橫在嘴前,當個喇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甚至動用了膛火。
“爾等愚民!!!!!!”一聲暴喝,聲音振聾發聵,衝出王城,又接著廣泛向外輻射的膛火餘波,將聲音傳出皇城,甚至傳向整個明嗔國。有那皇城裏隱約聽到動靜的,幾乎被這一嗓子嚇癱,而更多的,街上的,田裏的,哭著的,笑著的民眾,突然一激靈,抬頭望天,既莫名奇妙也目瞪口呆。
“聽好了!我乃上神,今日已斬當朝皇上!”李青籬開口就一個巨型炸彈,而且完全不給反應時間,接著就是下一個。
“昏聵庸君!舉全國之力發兵荒野,已盡為我師一人斬之!“李青籬橫眉倒豎,發聲大吼,全國上下一片嘩然,根本反應不過來。
“明嗔國!要亡啦!“李青籬奮力咆哮一聲,這個最大的炸彈還是丟出來了。
“亡國者!人忤逆是也!!!!“
李青籬聽不到,也看不到下麵人的反應,他飛的太高了。但他還有話沒說完。
“我乃末代人忤逆!將離此世,永不歸來!千五百年傳承,將斷於我!”
“逃吧!殺吧!混亂吧!”
“從今以後,再無人忤逆!”
李青籬吼完,放下巨鍾,以雙腳打主炮噴射站在空中是很困難的,他剛剛都隻好噴一下,吼一句,免得聲音亂抖。現在他又落回地麵,這個碎片裏的人們要理解這種離奇的信息估計需要不少時間,但他並不在意,他把想做的做完就行了。
李青籬想了想,還是把鍾抱著帶走了。之後事態會怎麼發展都不一定,這個被他拿來當喇叭的鍾如果再還回去,寺裏的和尚就會成為那些將遭厄運者的泄憤對象。
而這個倒黴寺廟的和尚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方丈卻歎口氣,指揮著和尚們收拾細軟,準備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