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拜,台上拿著禮具跳舞的女人,手裏禮具突然發光。隻是那光很淡,而且黃金的禮具發出的,居然是淡紫色的光。
李青籬越發感到詭異了,他幾乎下意識就要拉著安捷琳娜逃,但是老頭在後麵一按他肩膀,對他輕聲說:
“沒事的,放心,相信我。”
然而李青籬隻是有一瞬間猶豫,接下來就要拉著安捷琳娜衝天而起,但安捷琳娜反拉了他一把,對他搖搖頭,輕聲說話:
“我覺得,好像並不危險。他們若有企圖,沒必要等到現在。”
誰說的,說不定就是要趕這個祭神儀式呢?李青籬沒有打消疑慮,疑心若漲,諸多回憶不忍不能阻他絲毫,一股戾氣衝上眉心,他已經準備要強衝了。惡念一起,抗爭者影響現實,所有村民都突然感到後心一涼,驚訝回頭,發現李青籬猶如驚弓之鳥,怒目圓睜瞪著紫光,正處在爆發的邊緣。
不好,弄巧成拙了。這是所有人,包括老頭在內,現在心裏唯一的想法。
安捷琳娜還沒來得及攔,那祭台上女人手裏的禮具,卻突然間紫光大放。
那一團光脫離禮具,向著李青籬這邊飛了過來。李青籬嚇得差點要用不存在之劍打無斬空了,那團光的味道卻先一步到達他心裏。
是的,味道,猶如兒時陰雨天倉庫木板裏散發的氣味,猶如春草頂破泥土的芳香味,更像是某種感傷而懷念的氣味的混合體,一下子衝進李青籬心裏。
不知怎地,李青籬仿佛感受到某種犧牲。就像某個他熟悉的,摯愛的人忽然走向了悲哀的結局,而他不曾察覺,又無能為力,甚至還隱約覺得愧疚,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不再驚恐,隻是難過。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周圍的眾人神態卻與他不同,他們看著那團飄浮的紫光,露出一種崇敬和親近的神色。那紫光仿佛某種歸宿,某個庇護,有超越直覺的親切感,讓李青籬無法警惕或懷疑。
他看到祭台上,女人手持的禮具上出現了一塊紫色的暗斑,這在一開始是完全沒有的。
“這是神血。”老頭歎口氣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除了李青籬,望著那紫光的神色都是安然而親近,隻有李青籬感到越來越難過,越來越愧疚。
不過,李青籬也感到一種不可抵禦的親切感。
這真的是神光,這是正神的氣息啊。作為人類,他的直覺是這樣告訴他的。
李青籬腦子並沒有停轉,他不是沒有懷疑。他沒有去朝拜過,也不是擁有覲見正神的資格的信徒。所以他無從判定,身處在正神的榮光下是什麼樣的感覺。而這紫光帶給他的感受也很有可能是某個高段外道,甚至極限坍縮級的手段。但是他發現在這紫光裏他能感受到的好像是獨一無二的,其他人與他並不相同。他感受著這一份氣味,卻猶如是靠坐在某個親人身旁。雖然他其實不明白,親人是什麼感受。
集大成也微微發出震顫,仿佛在哀悼。李青籬決定放下戒心,他從沒見過有什麼能引起集大成的共鳴,這樣看來起碼不會是一場別有用心的局。
紫光突然收束,卻沒回到禮具上,而是投入了安捷琳娜眉心。李青籬嚇了一跳,安捷琳娜愣住了,村民們卻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李青籬還在搞不清狀況,平時喜歡纏著他的那群小屁孩裏有一個掙脫媽媽的手跑過來,拉著他的衣角和他道歉:
“對不起,啞巴哥,我們本來想給你們個驚喜的。”小孩有點害怕,畢竟剛剛那股暴戾的殺意確實的降臨在每一個人身上過,李青籬被詭異的場景徹底刺激了神經,把每個有可能攔他的人都想成了假想敵。他並沒有什麼安全感,對這種從熟悉的場景裏突然跳出來的詭異有很深的心理陰影,簡直一秒都不想多呆下去。而一旦進入臨戰,除非他自己對情況的判斷發生變化,不然他不會因為誰的什麼話而動搖。
可是村民們並沒有也被嚇毛,他們理解了事態,雖然依舊有些害怕,但是小屁孩上去道歉,他媽媽也都沒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