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一生盡無常(2 / 3)

胡謅大腦一片空白,鐵犁站在無憂身側,此刻從背後一刀刺出,正釘在無憂心髒上。

“鐵犁!!!!!!!!”胡謅目眥欲裂,發出狂怒的咆哮,憤而拔槍向鐵犁扣動扳機,然而鐵犁比他更快,一向天真嬉鬧示人的鐵犁此刻麵無表情,嘴唇緊抿,刺在無憂心髒的刀反手拔出,在胡謅擊發前,一刀劈上射線槍槍管。射線燒掉了砍進槍管內的一部分刀刃,但這一發也落空,鐵犁毫發無傷。

一擊得手,鐵犁飛速暴退,一眾失敗品被這驚悚難平的變故嚇得呆愣,而鐵犁已經趁機退到了西北方,和黑狗站在一起。

胡謅接近崩潰,他顫抖著扶住老大,無憂的變異讓他擁有2顆心髒,由此也擁有了極強的身體能力。這個秘密隻有胡謅知道,胡謅是最早跟著他的。所以此時一時半會兒不會死,但是一顆心髒不足以支撐他自如行動。

胡謅向著白刀的方向大吼:“這和說好的不一樣!為什麼找黑狗!隻有我和老大一起你才能得到禪師!你不怕人財兩空嗎!”無憂已經站不穩了,他掛在胡謅身上,卻說不出話來。他向身後所有人,比了一個“快跑”的手勢,眼睛半睜不睜,幾度瀕臨昏厥。

“沒有啊,黑狗早就是我的人了。然後我尋思著,像你這樣的人,我其實也不用答應你什麼。殺光你們所有人,剩下你,你自然會因為怕死,幫我得到我想要的。”白刀終於開口了,他口氣帶著無辜,聳了聳肩無奈地笑了笑,好像在說,這怎麼能怪我呢?

是你胡謅,錯的離譜,還很天真。

接下來的事胡謅都不太記得了,他滿心後悔,淚流滿麵,一邊哭一邊背著老大,沒命地往外逃。所有的失敗品也都崩潰了,多年依賴的支柱在他們麵前轟然崩塌,沒了無憂,他們都隻是一群孩子而已。黑狗在身後發出興奮的狂笑,指揮手下拎著砍刀衝上去,如殺雞屠狗一般砍殺跑在最後的落單者。然而失敗品雖然恐懼,雖然茫然無措,胡謅背上的無憂卻沒有再受傷害。每每一道刀光劈來,就有人激發異能力,撐起鱗甲去擋。可是能擋的才多少,滿頭滿臉潑灑的刀光又有多少呢?流著淚頂上去的失敗品,一個個在敵海中被淹沒,被砍的七零八落。很快能擋的死完了,不能擋的也擋上來了。有的能擋一刀,有的能擋兩刀,有的撲上去紅著眼睛廝殺,卻往往沒殺得了誰,就被白刀閃爍來殺死。

白刀的神通,【無間穿梭】,能夠短距離地閃現,積累固定次數使用,在累積次數使用完成之前,沒有冷卻時間。

白刀看著縫隙,隻殺那些奮起反抗的。不管有誰想拚死一搏,他一個閃現上去,一刀就砍進那人腦子。偶爾有個能噴火的小女孩被他抓住,他雙手摳瞎了她雙眼,掐著她脖子拎在手上,掐住她的火焰,也掐住她的慘叫,跟洋娃娃一樣晃悠。他一邊拎著小女孩,還哼著歌,一邊在不停的閃爍間,一刀一刀插進女孩胸腹。他知道插哪裏不死人,所以可以多插幾刀。直到逃跑的失敗品被如此慘狀刺激地幾乎崩潰,直到女孩徹底沒了呼吸,大小便一地,他才如棄敝履,隨手將這玩壞的洋娃娃丟掉。

真是太開心了,今天的陽光也比平時明亮,如此清新的世界啊。

白刀滿意地歎了口氣,神情閑淡,如同饒有興致地在商場挑選商品一般,慢悠悠跟著逃跑的失敗品,抹殺他們一切反抗的希望。

胡謅在大哭著,他跑的最快,所有人都留在他身後,給無憂擋刀。可是滾燙的鮮血依然動不動就腥臭地潑他一臉,斷肢殘臂伴隨著淒厲的慘叫時不時就飛過他臉旁。胡謅狂跑著,他不敢去看那些四散的肢體,他一看就能認出來那是誰的手臂,又是誰的腿腳。他嚎叫著,即使是如此激烈的奔逃,也無法撲滅他心中的悔意。他恨,他悔,他連今早曾照著他的晨光也開始懷念,他無法再有意識地回想任何關於自己的事,他覺得自己就是豬,就是渣滓,就是地上的一坨屎,他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哪怕這其實是鐵犁。

他恨啊,他悔啊。

他還在沒命地跑,瘋狂地跑,嘴裏不停地喊著對不起,老大對不起,對不起,別殺了,求求你們。可是殺戮沒有停止。他胡謅活在世上17年,所有與他曾相處的人都在一個個消失,死的痛苦無比,慘不忍睹。

白刀還在殺,他有時也突然閃現到胡謅麵前,和他突然嘻哈打個招呼又消失。胡謅發出恐懼的吼叫,每回都被嚇得渾身顫抖,又流著淚哭著逃跑。他始終背著無憂,無憂背心的血流了他一身,他鞋子也跑掉了,腳也磨破了,聲音也喊啞了,隻剩眼淚卻流不幹。

終於,失敗品死的差不多了,囡囡還跟著,她一直被擋在別人身後,跑的也不慢,此刻也沒命地跑著,無聲的哭著,死死咬著嘴唇咬的鮮血淋漓。胡謅還在跑,他隻剩下跑了,他一隻手抓著囡囡,帶著她一起跑。他不敢去看囡囡的臉,他知道那一定也是深刻的仇恨。

黑狗追上來了,終於沒人再能擋下去了,無憂即將被一刀劈開。胡謅死命轉過身,想用胸膛擋下這一刀,然而一個身影卻撞進他懷裏,黑狗這一刀終於還是沒能砍到無憂,或者胡謅。

胡謅頭腦再次空白,那身影是絮鹽。這是他們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擁抱她。絮鹽沒了一隻手,現在胸腹間被砍開,就快要死了。她沒力氣轉頭,隻側過頭說了最後一句話。

“帶著老大走,那樣……我就原諒你。”

絮鹽死了,胡謅還在跑,他已經徹底崩潰了。不然人是怎麼發出那樣慘烈的哭號的呢?簡直好像是銅片相撞,刀砍玻璃。他拚命,拚命地跑著,他跑了很久很久,黑狗和白刀帶著人,一直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追著,好像是帶著狗圍獵的老爺們。然而他越來越慢了,臉沒了人樣,身子也沒了人形,他幾乎是用骨頭支撐著跑。他一定會跑到死為止,這是他這一生餘下的這幾個小時,或者幾分鍾裏,唯一還能容許自己做的事。

然而他摔倒了,再爬不起來了。是白刀閃爍過去,絆了他一腳。胡謅也太能跑了,他們追的都累死了。

胡謅發出虛弱的怒號,拚命顫抖著,手臂支撐著試圖爬起來,繼續跑,然而又一次被白刀踩下去,他再也爬不起來了。

白刀和黑狗他們圍上來,嬉笑著看著腳下匍匐的胡謅,還有他背上的無憂。胡謅已經精神恍惚,他顫抖著伸出手,抓住白刀的褲腿,虛弱地祈求著,求白刀放過老大,求黑狗隻殺他就行了,別再殺無憂。他抱著白刀的鞋,一下一下用額頭磕著他的腿,放棄了身為人所有的尊嚴,隻祈求他們給老大一條生路。

“嘖嘖,真感人啊,這一對主仆情深。不過胡謅,你覺得,這可能嗎?”白刀調笑著,周圍發出哄然大笑,胡謅流著淚,他已然放棄了所有希望。

但是,在就此死去之前,他還有不甘。他努力在人群中尋找著鐵犁的身影,發現他好整以暇,麵無表情地站在黑狗身後。

鐵犁應該在感概吧。在心裏裝腔作勢地抒發歎息吧,我原本想做的,就是和他一樣的事啊。

胡謅突然有如回光返照,他鼓起生命裏最後的力量,發出了可怕的吼叫。

“鐵犁!!!!!!!!!“

白刀等人一時間,竟被胡謅嚇了一跳。他們驚訝地看著腳下這個形容枯槁的男人,看著他最後最深的恨意和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