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雲英,是京郊紫勻山一帶出了名的野丫頭。
我爹是江湖有名的鑄劍師陸止,縱觀江湖各派,不論是劍閣,淩微樓,還是我的師門鴻川堂,掌門人的趁手家夥裏,總有那麼幾件是我爹的作品。但我爹平常很少鑄劍,多半時候都是在替紫勻山的農人打鐵。紫勻山本就人煙稀少,所以他平素閑的很。他一閑下來就很我娘四處雲遊,把我獨自扔在山上。隔壁陳府夫人便會把我帶回家裏照顧,一來二去,我跟陳府的人就混熟了。
陳府大公子陳長渡與我同歲,十三歲之前,我倆並稱紫勻雙霸。可後來不知怎麼的,在我十三歲那年他忽然轉了性子,再也不肯同我上街“懲奸除惡”,隻是自己一個人貓在府中,甚少同我見麵。陳夫人常勸我收收這野慣了的性子,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我沒聽他的話,我篤信我嫁的出去。
因為我娘說她跟我爹就是青梅竹馬。雖說當年追我娘的人都難對付的很,我爹還是憑他一身本事,死纏爛打,娶到了我娘。兩人成親多年,仍是如膠似漆,以至於我總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
我娘的話我是很相信的。
畢竟我外翁梅寂廷是先帝欽定的秘閣掌閣人,我娘梅明楹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
但紫勻山不比京城,沒有什麼要緊情報,我娘自然也很閑。
偏偏閑的很的我娘和我爹每次出遊都不肯帶我。偏偏陳長渡貓回了府裏,偏偏四鄰八鄉的小孩都被我打怕了,不肯同我玩。
我自覺無趣,直到有一天,陳長渡把我打敗了。
我氣急,拜了山上寂明寺的僧人學拳,又哭鬧著去陳海,也就是陳長渡他爹那裏學刀法,發誓要一雪前恥。我爹回來聽說這事,當機立斷決定教我劍法,他從庫房取出一柄青色長劍給我。“這柄青影,以後就是你的了。”
跟我爹學劍是件苦事。
我總覺得,要不是我娘攔著,我可能要被他卸下來半個胳膊半個腿什麼的。
一直到十六歲,我在紫勻山上下奔波,把劍法刀法拳法學了個精熟。
陳長渡,現在是我的師兄,刀法卓群,武功純熟,在江湖上已經初露鋒芒。這幾年長的比我高了一個頭,身姿挺拔,頗具遊俠之氣。他的眼睛生的很好看,桃花眼裏汪著一泓清水般,清明透亮,灼灼有神,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陷進去。可他雖是生了這麼一雙含情眼,性子卻冷的很,走到哪裏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不過在我這裏,他倒一反常態的溫和,頗有幾分溫潤公子的樣子,有時候我甚至可以欺負他,比如用他的蒼川刀到後山砍竹子。他從不惱我,隻是在我冒壞點子的時候略微皺眉,桃花眼裏波瀾微興,在我額前彈一個響指,然後任由我拿了他的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