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雷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中國隊再也沒有闖進世界杯,巴西和阿根廷也再也沒有奪得世界杯冠軍,羅納爾多、舍瓦、亨利這一批足壇76黃金一代紛紛退役,之後迎來了一個叫梅西的阿根廷人和一個叫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葡萄牙人統治足壇的時代。夢中的他考上大學,做了平凡的工作,踢球的時候越來越少,夢境戛然而止的時候,他記得他正在玩一款叫FIFA20的足球遊戲,在遊戲裏不亦樂乎的抽卡……
當他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袖子上全是自己的口水,同桌朱六一笑著對他說:“怎麼啦大雷,睡一節課了,哎,禮拜一的體壇該你買了。”
孫雷愣了一下,瞅了瞅戴著眼鏡一臉青澀的同桌和自己身穿的藍色校服,書桌上塞滿了高中一年級教材和練習冊的長書架,50多名學生擁擠在一起的教室,講台上慷慨激昂的語文老師,一切的一切都是提醒自己居然重新成為了濱城泉水高中高一三班的學生。
他又回到了連手機都還沒普及的2002年秋天,孫雷感到了一絲興奮,告別了夢境中的碌碌無為,他還是從前那個少年。
興奮的孫雷微笑著注視著朱六一,這個家夥入學就和自己成了同桌,很快就成了死黨。後來朱六一大學畢業之後選擇了出國留學並在國外娶妻生子安定下來,聯係也越來越少,但每次朱六一回國他們總要找機會坐在一起聚一聚。人到中年的朱六一發福得厲害,現在反而身材瘦削。
朱六一被孫雷看得有點不自在,“老這麼看我幹什麼,今天真該你去買體壇了,看我沒有用。”
“好的,六一,下課我馬上去。”
“喲,今天真痛快啊。”
“我哪天不積極了。”
“你哪天積極了。”
鬥著鬥著嘴隨著下課鈴一響,孫雷馬上飛奔出教室,邊跑邊回憶起自己的母校——濱城泉水高中。
泉水高中是一所寄宿製高中,屬於濱城的重點高中。學校奉行軍事化管理,從周一到周六學生們都得老老實實待在學校。占地麵積七萬多平方米,是濱城占地麵積最大的高中。前世孫雷畢業後經常拿這個吹噓自己母校。
泉水高中整個學校隻有一個書報亭,開在食堂附近,學校允許賣一些報紙或者萌芽讀者青年文摘之類的雜誌。
2002年絕大多數的高中生都沒有手機,就算有也隻是把電話當一個通訊工具。由於是寄宿,周一到周六學生們也沒辦法回家,學校可不給你看電視或者上網的機會。想了解一下各類資訊,這個書報亭成了唯一的選擇,所以每天的午休時間,吃完午飯的泉水高中學生在這裏往往圍作一團。男生們大多買體壇周報,女生們則偏向萌芽雜誌。
但對於高一三班這幾個足球愛好者,他們每每等不及到中午才能去看他們的精神食糧。唯一的阻礙是食堂和教學樓的距離,這個距離可是二百多米。
由於距離有點遠,印象裏大家沒有主動跑腿去的,都是一番嘴炮輪著去的。可今天的孫雷沉浸在重生的喜悅之中,急著重新欣賞自己的母校,跑這幾百米他根本不在乎。
路邊的花壇、剛下體育課三三兩兩向教學樓行進的學生、暫時安安靜靜的塑膠操場,什麼都讓他覺得好看。
孫雷跑出去之後,呂傑湊過來跟朱六一說:“眼鏡,今天大雷怎麼這麼積極?喃老對睡了一節課變性了。”
朱六一笑了笑“俺老對倆一直挺積極的,不像你和你老對陳瀟,報紙來了就要搶國際版,輪到你們跑腿就磨蹭。”
正在看書的陳瀟回了一句,“我們得積攢體能,畢竟咱們班跟別的班比賽得看我倆,你和大雷也不行啊。”
朱六一一拍桌子站起來,“俺倆怎麼不行了,昨天中午和高三那幫人太不正規了,就那麼大點個半場二十來個人踢,兵荒馬亂的我倆不惜得發揮。”
這時候體育委員孫剛走進教室,衝著最後一排的朱六一呂傑這幾個男生說,“比賽真來了,昨天中午跟咱踢球的有一個約咱們今天中午正式比一場,他們是高三二班的,還占西頭那個半場,這把就八踢八,我先去占場地,你們動作快點哈。”
朱六一正氣勢如虹呢,梗著脖子來一句“八踢八好,看水平,我跟你們說今天右前衛這位置我必須首發證明我的實力。”
呂傑拍了一下大腿,“再有一節課不就午休了嗎?咱先排好陣型,哎,大雷買個報紙怎麼這麼慢?馬上上課了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