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十三城,唯天水城最靠近黃沙。
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的天水城百姓,即使是經曆了被烏孫占領又被大齊收複的波折,日子依舊過得有條不紊。
前不久還常見士兵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巡視,隨著破雲軍班師回朝,這裏又恢複了以往的安寧。
一處破舊的小院子隱藏在巷子中,濃厚的草藥味日複一日從早到晚的充斥在小院子裏,仿佛摳下塊牆皮來都能熬出三分藥性。
“我說了,將軍在休息,你不能進去!”少年進入了變聲期,聲音有些粗噶難聽。
晏城裏的孤兒少年眉目長開了幾分,又或者是因為親曆了戰爭,眉眼間多了些堅毅。
影衛低頭看著少年,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總讓人覺得他看的不是人而是沒有生命的物件。
“咳咳,阿笙,讓他進來。”屋裏傳來虛弱的聲音,阿笙毫不畏懼地瞪了那影衛一眼,這才不情不願挪到一邊。
屋子裏,孱弱的女子睜開眼,喚道:“葉大夫,將窗開開,太悶了。”
守著藥爐的白衣男子站起身,嘀咕道:“悶什麼悶,到時吹風著了涼,看你還悶不悶。”說著打開了窗。
宿酒看了一眼,若不是眼神好,還真不知道是哪扇窗開了條縫…
默默地歎了口氣,宿酒看向窗前的影衛,露出淺淺的笑,“你也見了,我這身子實在經不起折騰,別說回京一路上的顛簸,便是吹吹風都不行。”
影衛默然,又聽宿酒咳了兩聲,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你們此行本就是為了確保我平安罷了,如今我雖算不得康健,但到底沒缺胳膊少腿,隻是受了些傷,需要靜養些時日。”
重坐回藥爐前的大夫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複雜,到底沒說什麼。
“各位身份特殊,本應隨侍陛下左右,如今破例離京已有兩月,再待下去於理不合。”宿酒見影衛一動不動,也不氣餒,繼續道:“我府中已經有人在路上,等他們到了,你們便回京吧。”見那人不為所動,宿酒神色冷淡了下來,似是疲憊不堪,合上眼,寒聲道:“虎符已交,莫非是陛下仍舊不放心我宿酒,特命各位在此監察?”
“屬下不敢。”
宿酒不再多言,半張小臉埋進薄被。
影衛終於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人已經走了。”葉嚴書端著熱騰騰的藥湯到宿酒床前,見她睜開眼,扶著她慢慢坐起來。
看著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女將軍如今這般病弱的模樣,怕是連上京的嬌小姐都比不得。
葉嚴書心中滋味難明,“為何要瞞著?”
宿酒沒想到這個萬事不掛心的年輕大夫會問出口,看他好像有些別扭的樣子,笑了笑,“不告訴你。”
葉嚴書一噎,無語地看向還有心思說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