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龍能飛躍九天,龍也能翻雲覆雨。

虎,長嘯於山林,奔騰於平原。利齒鋼牙,馳騁大地。虎能為王,也能為雄。

茫茫江湖,謂之風雲。

天上雲卷雲舒,肅殺的秋風掠過。

當鷹再次劃過的時候,他還躺在思落崖的巨石上。

隻要天上有鷹飛來,他就不會錯過。

他總是默默地看著天上的雲,等待著飛鷹穿梭。

天上不一定總有鷹,天上也不一定有過龍。

夕陽西下,誰在天涯?

斷腸人臥在聳入雲間的巨石上,隨手可以觸摸到雲。

巨石上酒杯,杯裏有酒。

即使在喝酒的時候,斷腸人也不會摘下戴著的青銅麵具。

仿佛青銅麵具就是他的臉,人怎麼會削去自己的臉?

青銅麵具又好像他的心,冰冷如鐵。

一杯酒飲盡,斷腸人的手中居然有了一把小刀。

雲中鷹仰望著天空,眼角竟滲出了一滴淚。

天上沒有鷹的時候,他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雲中的鷹總是單飛,他會不會感到心疼?

他的眼裏,是否隻有鷹?

劍是一柄五尺長的烏鞘長劍,劍在鞘中。

斷腸人的眼裏沒有鷹,他的心裏也沒有鷹的位置。可是他的心中有劍,雲中鷹的劍。

“很久以前,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斷腸人突然笑道,“我想知道是我的飛刀快,還是你的劍快。”

斷腸人的笑不是爽朗的笑,而是清冷、孤寂、淒涼的笑。

雲中鷹突然發現,原來斷腸人的眼睛是沒有光澤、沒有情感的,甚至沒有生命。

“你一定要試?”雲中鷹笑了笑,眼中是說不出的辛酸、淒涼。

“我用飛刀殺了漠北賽明妃與神兵弑魂,天下還有誰能躲過我的飛刀?”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語氣。

冰冷的飛刀已出手,無聲無息,快如閃電的一擊。

劍光一閃,劍出鞘,又如鞘。

飛刀嵌入巨石中,如同鑲在石柱中的銅釘。

“你的飛刀,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快。”雲中鷹歎道,“他們會死在你的刀下,是因為他們怕你。”

雲中鷹接著道:“你一刀並沒有盡全力,若是你用了全力,隻怕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喝酒了。”

斷腸人垂下頭,道:“隻有在以命相搏的時候,我才會盡全力。”

雲中鷹忽然明白,為什麼賽明妃與歐陽天明這樣的絕世高手會死在斷腸人的刀下。

他能一發擊殺他們,絕不是靠的運氣,也不隻是因為他身上那股令人恐懼到深入骨髓的殺氣。他每一刀擊發,都是不留退路,所以他每一刀都是必殺的絕招。

斷腸人也許不懂高深莫測的武功,但是他懂殺人。

殺人與武功完全是兩碼事,殺人不講究武功的高低或者內力的深淺,而是在最短的時間裏要對手的命。所以斷腸人比賽明妃、歐陽天明更可怕。

斷腸人突然道:“我的飛刀的確沒有你的劍快,可是你的劍也絕非天下第一快劍。”

雲中鷹的眸子發亮道:“柳無為?”

斷腸人淡淡道:“神劍峰,薛懷禮!”

每一個絕世劍客都在,心底裏埋藏著一個最強的對手的名字,當這個名字被換起時,他的劍也會出鞘。

能死在另一個絕世劍客的劍下,人生有何遺憾?

“我從來也沒聽說過薛懷禮,江湖中好像沒有這個人。”雲中鷹發亮的眸子漸漸變得黯淡。

“他的確不是江湖中人,因為他從不過問江湖中的事。”斷腸人道,“最好的劍客,不一定有名,就好像名人很難做出色的殺手。”

他的話音剛落下,雲中鷹已似飛鷹般沒入了林子中。

夕陽的餘輝,燦爛如霞。

遠方的神劍峰,隻刻著四個字“白衣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