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宣讚亦是欲罷不能的,可他一欲罷不能,首先會想到的便是娘子對自己的映像。
因為真心愛慕、因為真心在乎,所以小心翼翼計較嗬護……與愛有關,同欲無關。
這樣的素性,卯奴自然識得:“官人。”她仰起頭,眨了一下噙著水汽的眼睛,抿唇輕笑,“想什麼呢?”
“想……我家娘子真美。”徐宣讚低首,也俏了回舌。
卯奴會心一笑,莞爾微微,卻無多言。
徐宣讚將這冰雪鑄就的心尖人兒環在懷裏,擁著她一點一點雙雙躺倒在鋪著紅色緞麵的床榻上。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鸞鳳顛倒,若魚似水,正好歡娛……
。
新婚之夜多甜蜜。昨夜戀戀不舍彼此之間那禁果初嚐的繾綣,卻也因這天然的滋潤而睡的極好。
這是自姑蘇來到臨安之後,徐宣讚睡得最為沉酣的一個夜晚。銷魂的夜晚。
次日天明,卯奴醒來時見身邊空落落的,正顰了秀眉暗自奇怪,便見徐宣讚一挑簾子輕著腳步走進來。
“娘子醒了?”見卯奴已醒,適才忙不迭掛笑過來。
卯奴見他手裏端著個托盤,托盤上盛著兩碗蓮子粥,也知他心細,抬素指抿了一下烏發,下榻與徐宣讚一並在小桌旁坐定:“一大早的,官人去煮粥了?”
“嗯,想讓娘子多睡一會子。”徐宣讚一笑,“娘子,這是王主人前晚告訴我的,說是姑蘇這邊的風俗,新婚次日晨起喝蓮子粥。”說話間摸摸後腦勺,“我也不知是為了什麼,橫豎討個吉利吧!”
卯奴以小勺攪動著碗裏的紅棗、桂圓、蓮子,略想一下,“噗嗤”笑起:“也對,討個吉利便是。”舀起一勺抿下。心裏明白,這喜頭討得是“早生貴子”一說。既然徐宣讚不識得,這等事情也不好跟他說破。
兩人用了蓮子粥,便開始一搭搭說話。燕爾新婚,人生四大喜之一,自是怎麼都覺歡心的很:“娘子,今天王主人放我一天假,我們也去承天寺裏閑走一遭,去看臥佛吧!”
“哦?”卯奴聞聲好奇了一下,“隻在家中卻不好?官人看他做什麼?”
徐宣讚把原話同白卯奴講了:“王主人跟我說,今日承天寺佛像開光。男子、婦人、老叟、孩童全都去看臥佛。我們也去看一看就來,沾沾祥瑞嘛!”於此又想起什麼,接口補充,“哦,對了,把小青也叫上。”
“青兒?”卯奴順口半是敷衍半是隨心,“青兒那丫頭素對這些不上心,帶她去也沒大用處。”
“哎,娘子。”徐宣讚笑著搖了搖頭,“世間信眾者多,若說當真參悟上心的,又能有幾個?橫豎湊個熱鬧嘛!”
卯奴眼下心情極好,見徐宣讚如此,也就應下:“好,都聽官人的。”說話間站起來往門外走,“那也要等為妻去打了水來,洗漱、梳妝一番再一同出門不是?”
見娘子應下,徐宣讚心間一喜,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急,湊趣的起身一作揖:“正是正是,為夫糊塗了!”
這模樣逗得卯奴一笑,才欲轉身又猛地想起他方才說,今日是佛像開光。一念閃過,不由恍神,心道我雖蒙了點化前來找徐宣讚再續前緣,可昨晚上到底跟他有了夫妻之實……且雖有千年道行,又到底是妖身。今日承天寺裏行開光儀式,想來必有得道者齊聚,若我這般貿貿然與官人前去,橫生了枝節總是不好的。
正暗自思量間,身後徐宣讚見娘子立於原地不動,呆呆滯滯,不由皺眉奇怪:“娘子可是覺得哪裏不適?”忙不迭趕到她身邊來,便要為她診脈,“我素喜研讀醫書,對岐黃之法也懂得一些,讓我為娘子號脈。”
“官人不用了……”卯奴抽了手腕回來,神智也跟著牽回,麵上悉堆笑意,“我沒什麼,隻是還有些困倦,想再歇息一陣子。”
徐宣讚適才安了安心:“那我不出去,在家陪著娘子。”
“官人不必管我,我自己休息一陣就好了。”白卯奴心覺那承天寺現下正熱鬧著,讓官人留在家中相陪實在不落忍。
這邊徐宣讚略想一下,也覺開光盛典難見,若錯過這次不知下次是何時了。時今與娘子新婚,又正逢開光盛典,到寺裏去燒些香火為自己和娘子求個祥瑞也是好的:“那我去一遭就回?”也在猶豫。
卯奴抿唇一笑:“不妨,不妨。”
見娘子如此,徐宣讚也沒再躊躇:“我去看一圈兒就回來,娘子且休息。”出了廂房,徑自往承天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