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奸情!”幻兮高利的一嗓子打斷了清遠。
錚地一下,整個大殿重新陷入到一派死寂如鐵中。
幾個人借機撫弄了一下淩亂瑣碎的情緒,長長一個吐納,幻兮蓮步行過宇坤身邊,柔荑親昵的撫環住他的肩胛。
他們二人還沒有大膽到,在外人麵前堂而皇之展現親昵的地步。故而宇坤覺得不適,才欲避開,不想幻兮柔軟的十指卻纏連更甚。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本宮也不妨挑明這層窗戶紙。”幻兮揚起不染一塵的美麗麵孔,眉尖一挑、忽地涓涓笑起,“誠如你看到的,我們……”說話間瞥掃了一眼宇坤,優哉遊哉,“一直在一起。”
“不可能!”清遠喝斷。沒有別樣情緒,隻是發乎本能。
“為什麼不可能?”幻兮顰眉斂眸,轉首在宇坤側頰緩緩落下一吻,軟眸似是含著涓涓秋水,麵色沉如金秋裏的一潭冷湖,“我愛宇坤!”銀牙犀齒上下一碰,堅韌難動。
“碰”地一下,清遠隻覺一股金光直衝兩眉。
王後娘娘,她說,她愛宇坤?
她,愛……宇坤?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
鋪天蓋地的中傷之感襲來身上,一個身子似就要承受不住。清遠是出世之人,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人世間的情愛糾葛,居然可以將一個人摧垮到幾近撕碎的地步!
等等……情愛……自己怎麼會有情愛?驀然一下,他旋而苦笑。
突然明白,自己是真的愛上了王後。
情的苦酒入喉灼燒,生不如死的煉獄囚牢曾淪陷了多少生靈……月華如洗,而這一切都在他眼中喪失了美感。
清遠哈哈笑開,再無一言,笑出了淚、又苦斷了腸,竟是就這般笑著大步離了幻兮的寢殿。
遠目那道孤絕到染了夜的清冷的背影,幻兮心下有滴滴苦澀緩緩溢開。不過隻是一個彈指,她將紛雜亂緒錚然截斷。
“我……還沒有梳妝,這個樣子不好看。”轉目掃了眼沉默良久的宇坤,忙旋步往梳妝台前行過去,乖張又慌亂。
“不用……”宇坤忙抬手欲攔,幻兮已經將身落座,開始執筆畫眉。
她以為自己足夠淡然,可畫眉的素手還是頹然顫抖,黛青的色彩便偏了一瓣到眉邊去。心緒做弄,她在錯愕中扯了袖子急忙擦拭,卻依舊沒能抹掉那印下的淺淺痕跡,就仿佛心上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
“你怎麼來了?”她忙以一言來掩飾自己此時的慌亂。
宇坤沒有答話,一道麵目身形依舊還是那般的冠玉精致、清俊絕寰。又因夜的洗禮,還夾帶著一些仆仆的露水和風塵。
他處在一個背陰的位置,屋宇央處還燃點著照明的燭蠟,不知哪裏起了機敏心思,宇坤以袖撲滅。
視野一下便淪陷到了死黑的海洋裏去……
幻兮突地起了身子奔身過來,迎著眼前這個厚實、偉岸的懷抱一頭紮進去。
欲 火躥動,肌體的本能喚醒了宇坤作為一個男人的全部渴望。
尤物豐盈、此情繾綣。忍耐不了,這徹骨的相思啃蝕嗜咬嗬!再也忍耐不了……
守著滿屋鬱鬱悶胸的頹廢昏黑,兩個人緊緊相擁、忘情的吻在了一起。
芬芳似織、香汗如雨,細膩又急促的呼吸一點點著重。胸口悶疼,一股力量呼之欲出,宇坤攀附住幻兮纖細的背脊,大手上下遊移,直到她一片旖旎的酥胸前停住。
“唔……”幻兮輕哼一聲,下意識想要避過,然而身體被誰定住一般,終究沒有。
二人相聚咫尺,幻兮方才的意欲一避,宇坤是感覺得到的。他忽的停了指間的動作,眉心微皺,有些疑惑……王後娘娘,她不願意麼?她,是在拒絕自己麼?
不過心緒尚未翻轉,幻兮已反手覆住了他有力的胸肌,軟成一灘水的身子就勢向前一傾,就這樣倒在了宇坤溫暖中滲一絲涼意的懷抱裏,頗為欲拒還迎、媚骨與姿態撩撥動人。
很明顯的,她在鼓勵他繼續。
宇坤散了方才一閃而過的疑惑,如前幾次一樣,在她這潭難以抗拒的溫柔鄉裏馳騁縱橫、思緒渾濁……
幻兮狹眸沁霧、頭腦放空。彼時那個迎著月色的清冷人影,開始在腦海裏、心坎裏畫卷一般浮展的如織如蓋,怎麼樣都使她無法忽視,使她揮之不去。
是什麼時候,對他動了意,是什麼時候呢?
或許是在他幾次三番的送藥間,或許是他在她魔障時的不離棄,又或許是帝宮初見時那一灘溫泉裏,又或許更早……
清遠,情遠嗬……她苦笑,又忙不迭收心斂緒不再糾結。
一池繁華潸然蕩碎,夜色,愈發的沉醉如酒、旖旎淒迷了……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